第四章婆婆悔过33（1 / 2）

昨天一场冷雨，汤圆鸡蛋大小的冰雹漫天而降。梁柱七姑没有了斗篷的遮挡，挨了顿饱揍，幸脱下衣服遮挡头顶，头才没被打破。老瘫子似蜗牛一样，一寸寸朝前爬，一寸寸朝家挪，不死砸破皮是轻的，必死无疑。七姑仁义，不忍心见死不救，求粱柱背着她走，梁柱无奈，只得照做。他三个一回到家，就瘫坐地上起不来，太累了，简直是拼命哪。亏得鸦大妈来帮忙，给換了干衣服，煮了一锅粥，熬了姜汤。大家吃了热粥，喝了姜汤。梁柱先是出了一身热汗，后遭一场冷雨，冷热一激，就觉得头有点晕，有点沉，身子似锅边一样烫，病来如山倒，他病了。

老瘫子挣扎着回到家，冷冷清清，冷锅冷灶，老鬼走了，她一肚子苦水没处倒，要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她哭了一整夜。天一亮，就佝偻着身子，拄着大畑袋杆，出门乞求，老病鬼病殃子，还有一件未了之事。老瘫子逢人就哭，逢人就求：儿子走了，老鬼走了，求三老四少帮帮忙，帮我把老鬼刨出来，让他入土为安。村人还有人情味，有人打头，领十几个人带锹铣绳索把老鬼尸首挖拖出来，老鬼一嘴黄沙，老瘫子请人帮他清洗干净，换了衣服，老鬼一辈子没当过旺，没穿过一件好衣服，补丁褂，补丁裤，破口鞋，秃后跟，有人不过意，换穿了一双鞋，用张破芦席，几十个人送葬，老瘫子磕了几十个头，感淑涕零。老鬼被埋葬在留人滩不远处，面东脚西，头高脚低。

老瘫子办完丧事，出门乞讨：：老鬼死了，我本想一死了之，亏得七姑梁柱把我救了。我要留点力气，当面去向七姑陪罪。

哪个七姑？她怎么把你救了？

是虎娃媳妇七姑，如今她在柱子家呢。

真的假的？

真的。

她是人是鸟？

是鸟。

唉。可惜是只鸟，不然就能跟梁柱团头了。这柱子也是的，给他说了两个媳妇，他都不要，就念着七姑。七姑不记前仇救了你，她太善良了。老瘫子，我告诉你，虎娃不是被七姑推下河的，是虎娃自己打水漂淹死的。正好出事那天，我在留人滩打网，亲眼看到虎娃在打水漂子。七姑守在大衣篮边，手里抓着根长布条，是扣虎娃的，别让他乱跑，他把绳解了。七姑沉潭，那两天我不在家，不然，我证明，七姑死不了，想来，我真是后悔极了，多好的孩子，太可惜了……

老瘫子：爷啊，你怎不早说，我几次要害七姑，我真是造孽啊，我罪人哪，七姑啊，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爷啊，我跟你要个馍头，不是我吃的，我要给七姑吃的。

老瘫子！馍头只有两个，都给你。你喝口粥再回去。七姑在梁柱家，我要去看看。来！我架着你走。

老鬼死了，王跛子高兴得两夜没睡着觉。人死了，他还高兴，缺德鬼！王跛子换了身新衣服，新鞋，来田家提亲，小生日大做。

王跛子：大表妹！我来接你了。来，让我扶。老表走了，正好我俩打打伴。我王家才比田家财高八帽子，一天三顿还吃得上，吃得饱，再不让你讨饭吃了，我养你。少年夫妻老来伴。满床儿女，不及半床夫妻。

老瘫子：我人穷话硬，我就是嫁猫嫁狗，也不嫁你，你就死了这颗心吧。

王跛子：我就这么讨厌？

老瘫子：你没做过一件好事，害死了七姑娘。

王跛子：怎么都怪我了？你是正主子，我是偏主子。大表妹！过去的事别提了，谁也没前后眼，没后悔药吃。我接你！到我家去，有热饭热豆腐吃呢。

老瘫子：去你个鬼！

王跛子：老瘫子！你拿什么架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是老棺材，老药罐子，除了我，别人娶你。

扶老瘫子那位说话了：这话不对。人都说跛狠瞎坏，一点不假。你这人阴死棍，偷听人家壁根，不地道，没正调。如今家财走了，还有粱大牛呢，他在外打铁，我这就差人带信，让大牛回来。

𡈼跛子：搅屎棍！尽出坏点子，梁大牛是你爷啊，你护着他，我王家才哪天得罪你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大表妹！你要是想通了，就知会我一声，我好准备。我给你做全身新，放鞭炮，贴红窗，请亲友吃喜酒。

老瘫子的心活了，梁大牛成了她心中的希望。老瘫子说：请你给大牛带个信，我等他！

黑鹰盯上了梁柱，盯死了七姑，他装成乞丐，穿了套破衣服，戴了顶破顶的大斗篷，遮住了眼睛，来到鸦大妈家：老妈妈！给我口吃的。

鸦大妈：满了，满了。

黑鹰：你手里不是有盆粥吗？

哪是给七姑粱柱吃的。

他们不会自己煮吗？

柱子病了，给病人吃的。你赶下家去。鸦大妈将粥盖上，关门上锁，去了梁家。黑鹰一阵窃喜，梁柱病了，是好消息，梁柱是他和七姑之间的最大𥕞碍，只有除了梁柱，让七姑彻底断了念想，他才可能进入七姑的生活。如何除去梁柱？

老瘫子被人架着走，见一乞丐站在鸦家门前，这里极少有乞丐出现，她有点眼熟，他是谁？他是老鹰！这是第三次了，她不会看错人的。站住！站住！站住！

老鹰弃了衣服和斗篷，腾空飞走了。

三日后，梁家。梁柱生病在床，七姑焦急不安。

七姑叹白：唉，穷人不能生病，一生病来头就重，病来如山倒，三天了，吃了药还不见好，真叫人着急啊。

唱：梁柱哥遭冷雨受了寒凉，

回家来发高热重病在床。

吃药打针已三天，

不见好转心慌张。“坐于他身边”梁柱哥！

梁柱：七姑！不碍事的，长这么大我还没生过病呢。我能起来！“欲起无力”

七姑：睡着别动，别动！

老瘫子佝偻着身子，以大烟杆作拐棍，异常狼狈，上。

老瘫子唱：那一场冰雨如飞蝗，

梁柱赶来救姑娘。

他给我斗篷被刮跑，

他光身赤背无遮挡，

他将上衣裏在我头顶上，

才使我没有抛尸荒滩见闫王。

因救人遭冷雨受了寒凉，

梁柱他发高热病倒在床。

三日不见病情减，

我心难受如滚汤。

乞讨来两只白面膜，

我含恨带悔见姑娘。

我有何脸面见梁柱？

我有何脸面见姑娘？

我恨不能将头钻进两腿裆，

磕头赔罪见姑娘。

我将那猪尿泡蒙在脸上，

罪人我不敢见姑娘。

“哭喊”虎娃！虎娃！

见此物我想起了我那短命的儿郎，

更想起十多年前的小七姑娘。

“叹白”那年子，七姑划草拾回一头小痨猪，是人家撂了不要的，七姑挑猪草喂养，到年底也养肥了，猪杀了卖钱，虎娃要猪尿泡玩，吹成泡泡玩，后来，猪尿泡气瘪了，漏气了，玩不了了，虎娃把猪尿泡剜个洞，套在头脸上，拿不下来，不是七姑发现的早，虎娃就活活憋死了。怕他再套在头上玩，就做了个面具。每当想儿子，就拿面具看看。想不到我弃姑也有戴猪尿泡的一天，这是报应哪。七姑！七姑！“不敢进门”

七姑面露惊惶之色：你，你这是做啥？

老瘫子：七姑！我是磕头赔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