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遗憾是人生常态（1 / 2）

清晨，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湿潮与初春的薄凉，鸿府的下人们正在清扫昨夜微雨打落的一地杏花。

十一昨日得知鸿玉所带领的鸿襟役军连连大捷，不日将要班师回朝。

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准备亲自去集市采买，等鸿玉回来好生庆贺一番。

此时的十一正坐在竹榻上，双手托着腮，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似是在想什么想的入神，竹榻上铺着玲琅首饰。

“阿西姐姐早市何时开始?我们现在去会不会晚了些?能不能赶上绿宝石的开市?“

十一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干脆扯着正在给自己束发的阿西，

“阿西姐姐不弄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吧“拉着阿西往外跑，

阿西一面任她拉着，一面吩咐旁的人把铺了一榻的珠饰收拾好，见其他丫头立刻会了意，细细将首饰收拾好又跟了过来，阿西这才回头看着这风风火火的小丫头。

阿西向来稳重，况且还是鸿府的管事大丫鬟，鲜少有这样撒着腿满院子跑得时候。

但身前的人是十一，是府中唯一一个能与小姐以姐妹相称的丫鬟，全府上下早已默认十一是鸿府的二小姐。

况且阿西也是真心疼爱这个，整日追着自己唤阿西姐姐的小丫头，如何也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只得跟着十一迎着一路浅杏清香跑到府门口。

见十一作势还要朝前跑，阿西忙拉住她“小十一，你该不是要一路跑到集市吧?“

闻声十一回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轻启薄唇，仿佛在说不是吗，见她这般反应，阿西忍不住揉上这呆猫的小脑袋，软软绵绵的小脑袋触感不错，她刚才在众人面前失礼的郁气一扫而空，

“马车早准备好了，你呀……“对着十一无奈一笑，又转头吩咐了几句。

片刻功夫，就有一身穿粗布短打的马夫将马车拉至府门前，对着阿西拱了拱手又唤了句阿西姑娘，阿西有礼的点了点头。

回头见十一双眉紧皱深沉表情，心下了然，也不拆穿，只道“不是急着去吗，还不上车“，

十一正在深自懊恼方才的所作所为，闻言乖乖的跟着阿西上了马车，

“明明答应了姐姐要稳重一点，这次肯定又闹了笑话了，……“十一小声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

十一闻声抬头，只见面前竖着一面镜子，镜中的自己此时发髻凌乱，衣领歪斜，登时瞪大了眼睛，

“我……我这怎么见人啊!阿西姐姐这可怎么办呀?这样出去要闹笑话的吧！”

阿西见她是真着急了，便收了继续逗弄她的心思。

只嘴上还说着“看你刚才着急那样，幸亏是只小呆猫，若是长着对翅膀，此刻怕是早飞起来了吧”

到底还是拿出了刚才命人收拾好的梳妆用具，重新帮十一梳妆，动作娴熟。

“我不是呆猫，我不呆的”十一努了努嘴，没什么底气地回道。

阿西顺手从夹层里掏出一盒点心，在十一眼前晃了晃

“这样啊，那这个小猫食儿就不能给你吃了，我只好再找找其他小猫了“语气中满是遗憾。

眼见着可口的点心要飞走了，十一哪里还顾得了其他，忙道

“不要找其他的小猫了，阿西姐姐就给我吃了吧!“

阿西无奈笑道“惯会撒娇的小丫头”

十一见阿西松了口，赶紧收过点心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总是小口小口的，神情很专注，阿西见她老实了些，就继续梳妆，看着镜中十一越发精致的眉目，阿西心里感叹，不过两年时间，十一脸上的稚气几乎褪净，模样是越发出挑了。

十一刚到府中时也就十一二岁，这个年纪被买入府中的丫鬟也不少，大多数该懂的都懂了，只需要教些府里的规矩就调教的大差不差可以上工了。

但阿西见到十一的第一个想法是，这小女娃长得未免太稚嫩了，通体瓷白的皮肤，一头深棕长发，还带着微卷，额前几缕丝碎发搭在长长的睫毛上，随着眼睛轻轻颤动，妖治淡紫色的瞳仁在眼尾下至的轮廓里显出几分无辜，鼻子和嘴巴在婴儿肥还未退却的脸上更显小巧秀气。

还未等阿西问，鸿玉便直接交代她好好照顾，特意吩的这小女娃是放在自己身边的，不必学那些个规矩。

阿西本就觉得这小丫头可怜见儿的，做不了粗使活，现下主子也发了命令，自己自然不必再操那份心。

刚开始小丫头也不愿意同任何人说话，没事了就一个人坐在杏树下发呆。

一次忘了时间竟坐到深夜，幸亏被阿西巡夜发现，及时叫回了屋里，不过还是感染了风寒。病里半梦半醒间拉着阿西的手，爹爹，嬷嬷轮换着叫，到后来像是没了力气，只跟个小猫叫一样，看着十一眼角泪痕，阿西心都软得不行。

阿西这么年轻能当起管家之职，自然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从这小丫头的外形样貌以及主子对她的态度，早猜出十一的身份不会寻常，日常与这丫头相处也是张弛有度。

今日只觉得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不觉多了几分怜惜，不知不觉竟在床头守了她一夜。

第二日，鸿玉赶紧命人找来了大夫，开了几副药，阿西自去取了药，煎好端到十一身边。

鸿玉直接接过药，浅浅舀出一勺吹了吹，才小心地送到十一嘴边。

见此情景，阿西按捺住表面的惊讶，略微低下头，挡住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