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金丝蛛（1 / 2）
我不理解，问凯莉：“你是恩兰人，那你帮敌国干什么？”
凯莉颤抖地捂住嘴，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恐慌地说：“什么敌国……我不知道这些……”
“你好像是疯了。”我无奈地说。
我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处境，理清楚了之后继续问：“你们在明面上让我跟皇家脱离出来，那么就不是想玩偷梁换栋那一套，打算扶个疯子皇帝大赦天下？可能吗？”
凯莉眼眶红红的，小声抽泣了一下，细着嗓子说：“你想得太复杂了，你只不过是个名义上的背锅侠。”
“什么意思？”
“秘密哦，我不能再说了。”
凯莉又站起来，我知道她是要离开了。
“你去哪儿？”我连忙问。
“秘密哦。”凯莉脸上出现不自然的绯红色。
我挑了下眉问：“杀人还是陪人睡觉？”
“陪人睡觉。”凯莉勾唇。
“你去吧，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我，我还有话要问你。”
“好。”她说完，一转身消失在了窗口的夜幕之中。
后来的日子，我戴上了面具，和克里斯渐行渐远，这是曼多那一派人所期望的，凯莉告诉我，安多利比曼多好说话，只要给足他面子，自然可以讨到好处，我也确实做到了。
跟安多利混熟了，他把走私军火的事儿分了一半给我，有了权，正经接触那些地头蛇的机会也就多了，也摸清了一些事情的状况。
火药是从恩兰那里买来的，恩兰那边的卖家身份是机密，但大部分人猜测是恩兰国国师波奥。上次秘书处受罚是因为情报鉴别失误，恩兰那边秘密处死了两个拜斯堡细作，并放了假消息，导致军火生意对接失败，给前线的假消息也导致了战局失败，曼多被迫亲自带兵紧急应敌，夸法城一战先是大败，后面克里斯得益于熟悉城中地形，又打了个翻身仗，但因为不听指挥执意追缴敌军，吃了个回马枪。侧方支援军首先遭遇伏击，曼多作为主帅阵亡，随后大军溃败，紧急弃城撤退。
凯莉的身份，是安多利告诉我的。
那天清晨雾气蒙蒙，我因为头痛睡不着觉，干脆早起，站在护城河附近眺望远方，呼吸了几下新鲜空气，薄薄的土腥味和微辣的青草香把我的神经按摩放松了许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凯莉走过来，我有些被吓到，看到她先是跟我问了声好，之后就莫名其妙地踏入了河中，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只剩颗头在河面上。
“喂！”我感觉自己在看恐怖戏剧，连忙跑过去把这个长得像女鬼的人捞上了岸。
看她神情恍惚，我一直叫喊着“凯莉！凯莉！”
抱着凯莉的时候，安多利穿着个睡袍跑了过来，骂了两句脏，把凯莉从我怀里揪了出来，摁了几下她的人中，又甩了两巴掌，恶狠狠地说：“傻妞！还不醒！”
凯莉猛地翻身呕出来一股酸水，安多利嫌弃地放开了她，任她在沙地剧烈地发抖，我瞧见她越抖越厉害，甚至开始口吐白沫，眉头一皱。
安多利踹了她一脚，在原地叉腰站了会儿，很不耐烦的样子，但之后就很快扑在地上，用袖子包住手指掏了掏凯莉口里，伸出来时顺带擦了擦她的嘴，低下头给她渡了几口气。
凯莉咳嗽了好几声，总算没有再发抖，疲倦的眼睛扫了我们一眼，昏睡过去了。
“凯莉怎么了？”我着实有些惊骇。
“还不是曼多临死前搞得。”他呸了一下，“整得她又发病了。”
我尴尬一笑，说：“凯莉最近总是陪男人，我还以为是你的命令，原来是曼多大人啊……”
安多利走到河边边洗袖子边说：“曼多死之前，早就想把凯莉和美莎打包埋了，这两个女的都没有价值了，曼多先把美莎这个前恩兰细作送进了火葬场，后面叫凯莉去干老本行，那时候我们几个都清楚，凯莉干完了这档子事儿就差不多要死了，呵呵……没想到曼多这个老东西死得比她早。”
我站一边听了直摇头，说：“凯莉身手还行啊。”
“但她身体不行了，经常生病，出任务屡屡失误，御军不缺她这样的杀手。”安多利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把凯莉抱起来，我心里惊叹着这惊人的体型差。
他抱着人走回军营，我也跟了上去。
在路上，安多利应该是看出来我还想继续听，嘴里也没闲着，继续说：“她跟美莎不一样，一开始她只是个俘虏，一个任人玩弄的奴婢，还有严重的精神病，喏，就像现在这样。”
“我当时看她漂亮，把她保了下来当宠物，谁知道她居然指认出了一个恩兰细作，也就是美莎，也算是立了个功。美莎被打服气了之后，这两个就被曼多打包进了训练营，练出了一身的病。”他“嘿嘿”笑着，“本来她当杀手的这几年，精神病的发作次数少了很多，曼多这会儿又逼她去伺候男人，复发得更严重了呗。”
“差不多就行了吧？”我摸了摸凯莉柔嫩的小脸，一点肉都捏不到，颇有些心疼，“司令不想让她死吧？”
“长得这么漂亮，我当然不舍得。”
“也是怪可怜的。”我用着还能勉强给人看的那只手轻轻给凯莉擦去了眼角的泪。
“这年头，没权没势，还长得漂亮，都是这个下场。”安多利笑着侧了下身，“差不多行了，还摸！”
“傻妞以前给恩兰的一个小官当过小妾，后面被小官当礼物送给了将军，将军玩腻了又送给了雇佣兵，她那会儿蠢死了。”安多利很是不屑地“呵”了口气，“跟着一帮卖的，还听信了什么光荣献身的鬼话。”
“夏邑那边的雇佣兵？”
“对啊，呵呵，一帮玩死人的土匪，近些年夏邑不是起来了么，雇佣兵跟了夏邑那头，雇佣兵连带着这些女人一起变成了恩兰公敌呵呵呵……”安多利颠了下怀里的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走进了营帐里，我便停止了脚步，回了自己房间。
这几年，我的工作全跟着安多利做，睡觉的地点随主力军移动，震天响的炮火声经常把我从睡梦里拉扯出来，本就经常性头痛的我患上了失眠症。好几次忙完了后勤工作，我会偷偷去克里斯那里小酌一杯，之后不出所料地撞到凯莉，她总是叮嘱我要小心被安多利发现，我也总是笑着让她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1611年。
“干！”我刚清理完鼻子和口腔的灰，“差点被炸死。”
安多利也骂：“他奶奶的，恩兰哪里来的这么多大炮！”
“这要是不想个办法搞一架过来，怎么打？”比达总是愁眉苦脸地复盘。
比达是克里斯的部下，也是第一军团的团长。虽然克里斯自从夸法城战役失利之后被剥夺了第一军的指挥权，但毕竟是旧部，比达也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兵，克里斯在第一军的话语权还是有的，但这几年比达多次立功，名望超过了克里斯。三、四军这种曼多的旧部则仍然牢牢掌控在安多利手中。
“这种大型武器只能靠买。”安多利翻了下文件，“昨天王上给了撤退命令，等我们退到库帕山这里，就写个申请，向夏邑订购四辆跑车。”
“走私的生意早就干不了了，干脆断了算了。”我架着腿，大喇喇地说。
“有些东西可以没用，但不可以没有。”安多利驳回我的话。
“呵。”我随意地歪了歪头。
等到会开完，已经是中午，我急急忙忙吃完饭，部署着军队撤退的工作。
“参谋长辛苦了。”凯莉突然冒到我身边来。
“哎呦呦～不敢当，不敢当。”我脸上笑开了花，一边写字一边跟她打趣，“你这会儿怎么有空了？”
“你这两年职位升的很快，巴结巴结你不行吗？”凯莉坐在我的办公桌上说。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本以为她应当是微笑着的，却看到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怎么啦？”我纳闷地问，“是不是出事了？”
“拜斯堡那边有变故。”凯莉低声说，“你升职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扶了下眼镜，“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算是听到了风声又能怎么样呢？”
凯莉一时无言。
我也是忙了好一会儿，看到凯莉还坐着发呆，就轻轻推了她一下。
“诶，我总觉得你知道个事。”
“嗯？”
“恩兰那边的卖家，其实你知道？”我端了杯茶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