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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娇娇接过来一瞧,跟晚上的院长办公室的布置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一到了晚上,院长办公室就跟封欲的办公室交换了位置似的。
陆长平娃娃指着示意图上放档案柜的位置,即使变成了小小的又可爱的一只,他的声音也依然沉稳淡定:“这里放着档案柜,但柜子锁着,我们打不开,只能从玻璃往里看,里面好像放着一些之前的病人的档案。”
病人的档案……楚娇娇若有所思。
“还有一件事,姐姐,有点奇怪的是,我们在屋子里找到了这个……”也不知道陆长安娃娃从哪里变出的一个盒子,比它的脑袋还大,里面竟然放着一枚印章,上面刻着一行字:中潭市第五人民医院。
……医院的公章?!
“这公章就放在桌子上,所以我们就拿出来了。姐姐,这个你有用吗?”
太有用了!封欲刚刚才说过,如果科主任不肯给她开出院证明,盖院长的章也可以。真是想瞌睡就来送枕头,楚娇娇把公章握进掌心,捧起仰着一张乖巧毛绒绒小脸等她回答的陆长安娃娃,激动地亲了一下它的脸颊:“太好了,很有用!”
被“啵唧”一下亲在脸上的娃娃愣住了。另一头,陆长平飞快地跑过来扒着她的手臂,紧紧地贴着她,一双眼睛也盯着她的嘴唇,虽然不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是自己也要亲亲。
楚娇娇捧起它,又是一下亲在它的毛绒绒的脸颊上。
她高高兴兴地,翻来覆去地看自己手上的公章,思考着什么,没有注意到两个娃娃雪白的面皮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羞红。
过了一会儿,她把公章放到口袋里,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地,说:
“我要去院长办公室看一看。”
寂静的消防通道又响起了脚步声。
楚娇娇抱着怀里的两个娃娃,避开了门口的护士,顺着楼梯慢慢地往上走。
昨天在五楼“手术室”里的医生几乎都被封欲杀死了,今天的五楼就显得格外的冷清,几乎没有人影,昨天还人声鼎沸的“手术室”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没有医生,自然也没什么手术可做。
怀里的娃娃小声地给她指了路,楚娇娇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就是四楼封欲办公室的位置——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后,一闪身溜进了院长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没有人,也不知道是它的主人暂时出去办事了还是怎么样,门是开着的。楚娇娇轻轻地掩上门,直奔档案柜。
和晚上的院长办公室一样的档案柜,三面是铁一面是厚厚的玻璃,透过玻璃,楚娇娇清晰地看到里面放着厚厚的文件,最外面的一张赫然写着《二零二三年六月病人入院档案》。
既然这一份文件是2023年,也就是说,应当还有一份是2021年的……封欲就是那个时候入院的!
楚娇娇直奔办公桌而去,她熟练地拉开办公桌下的抽屉,找到了那个熟悉的钥匙——昨天晚上,她也是这样找到封欲办公室档案柜的钥匙的。看来白天和夜晚是完全相对应的。
她打开档案柜,在档案柜里快速地翻找起来……2022年10月……2021年11月……
找到了!《二零二一年八月病人入院档案》!楚娇娇把那一叠文件夹抽了出来,正欲翻开,却隐约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她心里一紧,迅速地躲到一旁的更衣室里,耳朵贴着墙,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似乎是两个护士结伴走过。
“哎——院长办公室的门怎么是关着的?”其中一个护士问,
“关着就关着了。”另一个护士不太在意地回答,“反正也没有人,无所谓。”
“也是。”护士也随口说,“院长又不在医院,开着关着也没什么区别,咱们还是快点下去吧,待会儿护士长又要骂人了。”
两人的脚步声又远去了。
楚娇娇思忖着两人的对话:院长不在医院?他是没来上班吗?娃娃也说,在办公室找不到院长的私人物品……
有着刚刚的教训,楚娇娇也没有多想,她不敢再久留,把文件塞进衣服里,抱着两只娃娃,迅速地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四楼的病房。
严楚还没有回来,楚娇娇关上门,坐在她的病床上,从怀里取出了文件,忽然有几张纸从文件的背后掉了下去,她有些奇怪,捡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上一个月的档案也带了出来——医院里住院和出院的人都不多,每个月的档案都是用订书针订好的,但纸就那么薄薄的几张,夹在后面就不小心混在了一起。
她没太放在心上,随手翻开,却愣住了。
在档案的第一页,简略地写着医院的简介和地址、电话,贴着一些照片,应该是模板。但令人瞩目的是一旁的照片——
照片上,医院是个小小的平房,臃肿、低矮,又被黑暗笼罩,像是垂死的病人卧在泥地上,呼吸之间都是沉闷的死亡的气息。
本该色彩鲜艳的彩色照片却硬生生被拍出了黑白照片的味道:墙壁和地面灰蒙蒙的,像是许多年不曾清洗干净似的,老式推拉窗户也灰蒙蒙,甚至有许多玻璃都破破烂烂,被人用胶布贴在一起防止漏风。
医院的大门敞开着,隐约能看到大门里面老旧的护士站的轮廓,灯光并不明亮,因此屋内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一片,像是怪物张开的巨口,在黑洞的周围,只能看到隐约的、血迹斑斑的兽齿。
——这不就是晚上时,医院的模样吗?!
楚娇娇把两份文件并排地放在膝上,另一只手打开了八月份的档案。
档案的第一页依然是医院的介绍模板,地址和电话没有变,连介绍词都一模一样,可底下贴着的照片,却是一栋高耸的大楼,窗明几净的五层大楼焕然一新,白色的楼房崭新得就像是刚建成似的,装修得十分精致。
连门口的泥地都铺上干净的瓷砖,花坛里满是郁郁葱葱的灌木,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美丽静谧之处。
为了把大楼全部纳入照片之中,拍摄的人站得很远,但即使是这样,依然能从敞开的大门处看到里面明亮而刺目的灯光,与干净的地板交相辉映,利落极了,隔着照片,似乎还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楚娇娇再次确认了一下两边的地址,依然是一模一样的地址。两栋大楼,时隔一个月,竟完全变了模样?!
即使是将旧大楼推倒重建,也不可能这么快。唯一的答案是在这一个月内,发生了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七八月份之内发生的事情,她只能想到封欲,封欲是就在八月份入院的。
她把七月的档案放在一边,翻开了八月的档案,很快找到了属于封欲的那一页。
个人档案的第一页是个人资料,大略地翻了翻,封欲入院时才25岁,旁边贴着他的证件照,画面上的男人唇角微勾,看着一副温柔端正的好样貌,和白天的封欲医生十分相像,跟晚上杀人魔一样的封欲却不沾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封欲?
再底下写着他入院的病因和过往病例:因精神分裂而导致严重的幻觉,并因此精神暴躁,过度紧张,总幻想有人会伤害他,甚至还有伤人的行为,袭击过自己的同事和病人。
楚娇娇又往后翻了一页,第二页写了一些生平简介的入院前的经历。
她仔细地一字一句地读下来,越读越是震惊。
按照上面所说……封欲原本就是这家医院的实习医生!他大学时主修临床心理学和精神病学,硕士毕业后来到这家医院实习,没多久就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被强制住院。
楚娇娇算了一下,25岁的医学生,也就是封欲刚从学校毕业,来到这家医院才几个月,就从医生变成了病人!他的手术通知单上的时间也是八月,也就是说,他仅仅入院几天,就被人强制做了额叶切除手术,然后死于这个手术……
而且封欲是不是真的患有精神病,也很难判断——至少根据档案上的描述来说。
档案上说,他来到医院之后,声称自己怀疑医院的医生在暗中为病人做额叶切除手术,说他“因为产生了幻觉而四处举报,甚至因此袭击自己的同事”,因此确诊精神分裂症,入院治疗。
短短的几行字,却又似乎是个别有深意的故事。封欲是真的患上了精神病,还是被陷害的?答应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楚娇娇紧紧地抓着白纸的边缘,正待翻开下一页,忽然……
一道冰冷的触感攀上了她的脊背。
像是一双手,慢条斯理地拂过她的脊背,沿着漂亮又流畅的脊骨线条,摩挲着往上,激起阵阵颤栗,又慢慢地攀爬,搭上她的肩膀。
两只冰冷的手,从身后把她抱住了。身后的人像是伏在她的肩膀上,跟她一起看文件似的,低低地笑了一声,呼吸之间,冷风尽数扑在她的脖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