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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檀央:“……”

他面上温柔的神色僵了僵,见时容满眼质疑,只能略带无奈地道,“放心吧,容容。送给你的这支簪子,用的是我自己的银子买的。”

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在时容面前装的如此贫困的。否则他也不至于买了只簪子,还要被怀疑是用了时容的银钱……

燕檀央顿了顿,伸手揉了揉时容细软的发丝,“容容,我也是有一些银两的。再说了,送给你的东西,又怎好用你的银钱?”

时容面上动容,可脑中突然闪过了什么,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你既然有银两,当初为何还要收我的荷包?”

时容当初没出嫁之际,向来大手大脚,老是出去惹事。后来宋清芸为了管住他,便不会给他太多的银钱。

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本想去找燕檀央的麻烦,结果却一时昏了头,就将自己身上的银两全给了燕檀央,导致后些天只能省吃俭用的,过得十分拮据。

现在想来,时容还有些咬牙切齿。

燕檀央:“……”

时容的脑子像是突然开了窍,“你有银两,为何书桌上摆放的纸墨笔砚却如此廉价?你有银两,当初为何还要去多宝阁当你的玉佩?”

燕檀央:“……”

时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怒:“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把钱袋给了你,后来的日子过得有多窘迫?我怎么求娘亲,她都不肯再给我钱了!”

燕檀央很有眼色地道歉,“对不起,容容。”

不等他开口,燕檀央又立即低垂着眼睛道,“我收了你的钱袋,只是因为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人送给我东西……”

时容呆住。

“你送我的那只荷包,我一直都精心珍藏着。”

燕檀央面上浮现出一抹绯色,睫羽在细碎的金光中弧动着,“有时我会将你的荷包拿出来看一看,看到它,便总会想到你……”

“别说了!”时容的心跳的飞快,他一急,便打断了燕檀央的话。他觉得燕檀央的脸皮真是太厚了,什么叫送给他荷包?

明明就是自己当初看不起燕檀央,要想拿银钱来羞辱他!怎么到了燕檀央的口中,怎么听上去便显得暧昧了许多?

“你送我的簪子,我很喜欢。”犹豫了片刻,时容又伸出手抚了抚那支白玉簪子,语气别扭地道。

先前,他曾经为了一支白玉簪子和温嘉玉大打出手,却不想,如今燕檀央送给他的这支簪子,却比他当初看上的那支簪子更合心意……

时容抿了抿唇,唇角的弧度掩也掩藏不住,“既然你送了我东西,那么礼尚往来,我必然是要回赠的。燕檀央,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燕檀央忽的抬起头,那双素来柔弱无害的眼中,如今却显得分外强势,“容容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今日之后,他便不得不回到燕国了。届时,知道了自己的真实面目,知道了一直以来自己都在骗他,时容还会再心悦自己吗?

燕檀央眼也不眨地盯着面前雪肤花貌、如火般高傲秾丽的少年。他的眼底一片晦涩,其中满是复杂难辨的情绪。

在时容心里,燕檀央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怯懦可欺的,燕檀央表露出强势的一面,还是在上一次强吻他的时候。

时容心里莫名有些慌,他忙撇过头,“再、再说吧!”

燕檀央又学着之前那般可怜的模样,低垂着眼皮,声音苦涩:“容容,你是不是还在嫌弃我?我知道,我不配……”

“住嘴!”可惜,这一招再落到时容身上便不管用了。时容恼羞成怒,伸出手拽了拽燕檀央的发丝,“不许说话!”

燕檀央顿了顿,还是在他美目含怒的瞪视下闭了嘴。

装模作样的。

他还治不了燕檀央了?

启国民风开放,倒也没有男女不同席的规定。时容与燕檀央在宫女的引领下到达殿中落座之时,席上近乎已是坐了大半的人。

拖燕檀央的福,时容这次的坐席很是靠前。他一袭红衣,冷着一张脸,身旁的燕檀央则是低眉顺目,一看便知关系僵硬,没有半分亲近之处。

这是上了马车之后,燕檀央要求的。他说,他终归是燕国质子,身份特殊,若是时容与他表现的太过亲近,难免会受到牵连。

但时容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可是燕檀央这次却百般强调此事。时容甚至因此生了气,燕檀央却没去哄他……

时容就更气了。

同时,他的心中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慌张。他知道,燕国国内动荡不安,启国最近在着主张对燕国动兵……

而两国交战,杀其质子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燕檀央此话,莫非是已经预料到了他以后的结局?

不会的。

不会的。

燕国这么多年来,对燕檀央不管不问,即便是杀了他,也不会对燕国造成什么损害,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再说了,哪怕是为了他手里的那支“军队”,启国也不会对燕檀央下手的……尽管这么想着,时容还是掐紧了手心,心中惶惶不安。

他忽然想到,此次宫宴的不同寻常之处……

殿内歌舞升平,丝竹乱耳,显得颇为热闹。

时容和燕檀央在赌气,没心思欣赏这曼妙的歌舞,只冷着一张脸,攥着筷子,一下一下地捣弄着面前的玉盘。

突然察觉到一道极为灼人的视线,时容烦闷地抬头看去,却看到了不远处的二皇子与时白宣。

二皇子正妃去世,还未再娶,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只有时白宣及一位怀了孕的侧妃,因此此次宫宴他便带了时白宣过来。

时白宣这次倒没穿着他惯常穿的白衣,而是穿了一身奢华艳丽的红衣,反而衬得他那张清秀的面容有些寡淡。

他面色苍白,神情憔悴,显然过得很不好。见时容看了过来,他一双黑而无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与时容对视着,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而他身旁的二皇子则还是用那种粘腻到恶心的视线在时容的身上打转,偶尔轻蔑地瞥燕檀央一眼,笑容分外诡异。

时容嫌恶地皱了皱眉,避开了他们的目光。真是恶心,他名义上已经是燕檀央的妻子了,二皇子却还是一副不想善罢甘休的架势……

真是烦人。

依照皇上对二皇子宠溺的态度,倘若二皇子登上皇位,他还能有安生的日子过吗?时容暗自许愿,最好天降一道雷,劈死二皇子才好……

燕檀央自然也注意到了二皇子看向时容的眼神。他装作畏惧似的垂眸,借此来掩饰眸中的冰冷和肃杀。

但无妨。

这样恶心的视线,他不会再让时容感受到第二次。

早在燕檀央收到情报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部署。启国欲以他刺杀二皇子为由出兵燕国,那他便给启国这个理由。

而代价便是,二皇子的一条命。

宴会已至高潮,气氛正好,二皇子呼来自己的随身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悄然离席。时白宣手中的酒杯一抖,打湿了衣袖。

他抬起眼睛,贪恋地看着不远处那道纤长的白衣身影。被迫嫁入二皇子府中,他每一日都过得如坠地狱。

二皇子此人暴戾专横,容不得半点违逆,时白宣稍不合他的心意,便会被二皇子用鞭子抽得死去活来。

甚至他还言语羞辱时白宣,说时白宣为了爬床不择手段,甚至还强迫时白宣穿上红衣,扮作时容的模样,来……

支撑时白宣活下来的动力,便是期待着时容沦落到同他一样的境地。他知道,以二皇子的脾性,不得到时容,是绝对不可善罢甘休的。

二皇子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且心胸狭隘,时容当初选择了燕檀央而拒绝了他,到了他的手中之后,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每当他饱受折磨的时候,一想到时容会过得比他凄惨百倍,他便会觉得心中痛快极了。可对于燕檀央,时白宣却是又爱又恨。

他恨燕檀央当初拒绝了他,而选择时容;恨燕檀央从未对他有一丝优待,而偏偏对时容特殊;恨自己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时白宣很清楚,二皇子即将要去做什么。

他死死地盯着燕檀央,心想着,若是燕檀央肯抬头看他一眼,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他便肯为了燕檀央,背叛二皇子。

只要他给自己一个眼神……

可是始终没有。

燕檀央始终没有往这边看过来。

反倒是时容不经意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又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般嫌恶地转过了头。

至此,时白宣的心彻底冷硬下去。他冷淡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流淌着毒液,像是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通通灼烧殆尽。

燕檀央,既然你不爱我,那就去死吧。时白宣怨毒地想。

明明自己从来不介意燕檀央身世卑微,性格软弱,对燕檀央一直都是温柔而友好的。相反时容却一直欺凌于他,为何燕檀央却心悦上了时容?

无所谓了。

他现在可以不在乎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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