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人生如弈69(1 / 2)

丹庭,安華殿,皇帝寢室。

夜半的漏鼓響起,沐雲鳳走下御榻上。一陣昏眩,讓他不由抓扯帷幔,跌坐回到榻邊!

躺在榻中的瑞武幽幽道:‘朱喜已告知在宮外等你的老僕。你今晚不要回去了,就在偏殿休息吧!’

‘謝......陛下。’沐雲鳳虛弱道。剛要舉步,身後又傳來瑞武的聲音:‘也許我不應現在說。可我憋了一晚,真的很想告訴你!’

沐雲鳳一愣:‘陛下想說什麼?’

瑞武沈默半餉,道:‘她知道你當年拒婚了。’

‘拒婚?她?’

‘今晚君鸞敬酒時,太尉無意說出當年想撮合你們,卻被你所拒的事。君鸞的表情.......她之前是不知道吧?’

沐雲鳳腦中嗡地一聲!

看到沐雲鳳只是怔怔地看著腳下,神情與今晚知道被拒婚後的易君鸞一樣。瑞武忽然感到一股煩厭,手一擺,道:‘你下去吧!’

朝會兩日后,謝春秋在菟園設宴為易君鸞踐行,邀請沐雲鳳和南宮夢蓮同聚。

易君鸞述職全部事宜完結,明日便回轉方州。

‘雲鳳抱恙,今日不來。’謝春秋不無遺憾地道。

南宮夢蓮嘆道:‘他整日待在百里巷辦公。最近連騎馬都少了,身子孱弱,說病就病!’

‘無妨。來日方長。’沐雲鳳不在,易君鸞竟感到一絲釋然。

三人聚飲,聊得仍是朝堂之事。朝會過後,三人皆有差事。

南宮夢蓮要徵集肅毒義軍。易君鸞要處理賑災運糧之事。謝春秋則要安排慶州家臣徵集戰馬。

三人的差事皆與西征有關。西征,便是他們之間不變的話題。

‘聽說六方兵力大概五十萬大軍。駐守在墨池的有二十幾萬。太尉麾下有紫策倚天,御風五萬精兵,加上西府可動用的府兵二十萬,出征墨池,雙方人數相當。最大的阻礙,確實是雲鳳所說的-地理。當年玉邪把墨池城建在清洛腹地,群山之中,就是為了一人守隘,萬夫莫向!’南宮夢蓮道:‘攻打墨池,極為不易。我想,將軍不會直接攻打墨池,也許會使詐,把玉邪引出來!’

‘玉邪既然依險求生,如何會從墨池出來?’易君鸞沉吟道:‘我看,老師可能借用古人捭闔縱橫之法,分化六方。聯盟一散,墨池不過小小山城,不足為道!’

‘我猜想,陛下西征,雖揚言滅玉邪,可用意在於震懾六方!不論成功與否,老師定會攻城,如此方能舉武揚威,壓下對方熾燄!’謝春秋另闢蹊徑,覺得太尉想要的,不過是維持我強敵弱的現狀。‘老師當年以幾千兵力鎮守東海,對峙數萬海盜,憑的就是軍威!’

‘呵呵!’南宮夢蓮擦拳道:‘春秋說的對,將軍一把‘海嘯’刀,斬盡東邊海盜頭!可惜我生得太晚,沒能看到!’

‘玉邪王不是一般盜賊,他不會輕易被嚇到。’易君鸞道。

‘玉邪不會,他手下的人會便可!兩軍交戰,一兵一卒,皆是關鍵!’南宮夢蓮道。

‘玉邪王自詡火神之子!’易君鸞道:‘火神教在清洛深入人心。教徒都相信神子所向無敵,能帶來福澤,賜予他們神力,甚至能起死回生!與神子並肩作戰,死後可登達神界!只怕玉邪王振臂一呼,為他輕生賣命的人,便前赴後繼,不死不休!’

‘篤信火神,盲從玉邪,為六方盟之關鍵。迷信之虛,不同血肉之實,難以盡除。玉邪控心之術,確是紫孝最大的威脅。’謝春秋點頭道。

南宮夢蓮呵呵一笑:‘如果是那樣,破六方也不難!殺了玉邪,不就一了百了?’

易,謝兩人聞言皆一怔!

謝春秋送易君鸞和南宮夢蓮出菟園的時候,已是酉初,天色漸暗。

南宮夢蓮告辭,先行一步,騎馬往貴安城外走。

目送南宮夢蓮離開,易君鸞對謝春秋拱手道:‘局勢變幻莫測,鹿都諸事有勞寅哥,請多保重!’

謝春秋回道:‘方州那邊,你也是.......保重!’

此時街上走來一人。易君鸞認得是長安侯巷的家人。家人來到易君鸞跟前,道:‘宮主,寺人來請,說聖上召宮主今晚入禁中議事。’

易君鸞聞言怔怔地點點頭:‘知道了。’轉身剛要離開,右臂一緊,身後的謝春秋道:‘不要去!’

易君鸞回頭,把謝春秋的手從自己的右臂上拿開,淡然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十六七年前,殿試後五傑齊聚菟園。離別時,只剩謝春秋和易君鸞。相同的召令到來,易君鸞也是如此看著謝春秋.......

‘第一次就不應該去!’謝春秋少有地流露感情,痛心切齒地道:‘我一直後悔當年沒阻止你。一直,後悔.......’

易君鸞淒慘一笑:‘寅哥不必自責。一切皆是我的選擇,我已不是當年那個懦弱小童......’

看著易君鸞遠去的身影,謝春秋雙拳緊握,身軀哆嗦,竟生平首次感受到絕望!

紫華庭,茈庭,明堂。

戌時已到,雲漢清淺,新月如眉。

大殿幽暗岑寂,響起一陣低沉的喘息!殿中高臺的帷幄垂落,內中燈火明滅。人聲竟是從御榻上傳來的!

易君鸞絲髮散落,香腮紅暈。衣衫盡褪,仰臥榻中,心神恍惚地盯著帳頂。雲雨過後,男子蜷伏在她懷中,呼吸炙熱,心跳明顯!無處不在的異性氣息讓易君鸞感到一陣窒息!她忍不住翻身而坐,拉開錦帳,深深地吸了一口帳外的空氣!

‘帳中是有點熱!’瑞武平躺在榻中,懶洋洋地道。依依不捨地伸手去撫摸床邊潔白無瑕的纖腰。‘如果這裡不是紫華庭人跡最少的地方,我也不會選在這裡!’

易君鸞為了忍住畏縮的衝動,分散注意力,仰視頭頂藻井上的繪圖。聲音略帶嘶啞地道:‘他國皆尊崇猛獸,紫孝卻是鹿。’

‘鹿乃仁獸,寓意太平,又有古人言‘王者孝則白鹿見’!我樂氏以仁孝立國。先人為了長治久安,自然膜拜白鹿。猛獸為人所驅,可得天下;仁獸生生不息......’瑞武頓一頓,道:‘可守天下。所以群臣佩戴九獸,君主則佩戴白鹿。再說,鹿急了,也會咬人,像這樣子!’他說著,上前把易君鸞擁入懷中,輕輕地啄了一下她的耳垂。

‘我想你了......’瑞武呢喃道:‘方州乃紫孝東府三分之域,可地薄民鄙,管治艱難/把你累壞了吧?這些日子,我見你連笑容都沒有了。’

‘我再累.......也不及陛下十分之一。’瑞武的鬍鬚刺得削肩隱隱發疼,易君鸞仍看著藻井。

‘秀,不要叫我陛下。’瑞武狀似哀求。

‘是,子寶......’易君鸞面無表情地道。

易君鸞太過輕易的迎合微微地刺痛瑞武。他不由一氣,脫口道:‘怎麼了?我說太尉為你和沐雲鳳請婚的事,你生氣了?那不過是一句玩笑!你知道的,我怎麼捨得!’說著,環繞易君鸞的雙臂緊了一緊。

易君鸞後背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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