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5 牺牲荣誉论（1 / 2）
““牺牲即荣誉。””
3D-外区，周柏再次来到了这里。孩子依然在这儿玩，他们没踢球，而是都跑来看飞行器。他们正围绕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而喧闹。
“这个是飞碟吗，叔叔？”
“你是从外星来的吗？叔叔！”
“叔叔，这个能坐吗？”
“我也要！我要飞到天上去！”\u2028
“……我才不是叔叔！”
周柏嘴角抽搐，略带恼怒地挤出这么一句话。拥来的孩子和扑面而来的问题顿时让他手足无措。
一抹红色从人群中探出头来，发出稚嫩的声音：
“这个是飞行器，上学、出门旅游，都开飞行器！我以后也要买一个！……哥哥，这是你的吗？”
周柏认出了她，是上次的女孩。她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声音如银铃般好听。
“不是我的。”周柏答道。
等找空台阶坐了下来，红发女孩和几个孩子坐在周柏旁边。大多数孩子组成探索阵营，围着观察飞行器，时不时用手抚摸飞行器，一个男孩用拳头狠狠一敲接着就被防弹的外壳疼得甩起了手，表情滑稽极了。
周柏发现自己和女孩都看笑了，于是便转头面向她。他对这个女孩很有好感，便主动道：
“我叫周柏，你叫什么？”
女孩摇晃着双腿：“我叫梅芽。”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七岁了呀！”
孩童都莫名喜欢做奇怪的动作。梅芽在脖子和脸颊旁搅手，与身体构成的形状就像歪七八扭的藤蔓。她随意地吐舌，声音娇滴滴的却并不让人认为是矫揉造作，反而显得很可爱。
“周柏哥哥！”她一字一顿嗲气地问，“你会开飞行器吗？”
“大概会。”
“能不能借我开？”
“你不会开，没有驾驶证的人开飞行器会出事的。”
“你会呀，你教我嘛，你可以教我，教我嘛。”
“你还小，成年了才能学开飞行器。知道吗？”
“那我长大了一定要学！飞行器多少钱？”
“不知道。”
“周柏哥哥，你看过电视吗？”
“看啊。”
“我们电视里有足球赛！你看过吗？”
“啊，我好久都没看足球赛了。”周柏看着要到饭点了，试探性地询问：“你们不吃中午饭吗？”
一个男孩抢答：“我们吃晚饭！有时候也不吃！”
有一个孩子直接跳了起来，张牙舞爪显得很兴奋：“我最喜欢晚上了！天暗的时候晚上就来了，就有吃的了。”
“你们只吃晚饭？”周柏很惊讶。
“不是只有晚饭吗？”几个孩子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没什么。”周柏声音渐弱。
这个回答让孩子们没头没脑的。
梅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继续向周柏问：“你们是不是每天都过新年节呀？”
“新年节是什么？”
“就是，每年都会过的一个，重要节日！和很多人一起，收集好运气！”
“圣诞节！”有个孩子抢道。
“圣诞节！”梅芽恍然大悟，开心地叫。
周柏思索了一瞬：“我是华夏人，我们国家有圣诞节，但通常春节过得更隆重。”
“那你们是不是每天都过春节？”
“当然是一年一次了，你自己不也说是‘每年都会过的一个重要节日’吗？”
梅芽啊了一声，矛盾地撇起了小嘴。
周柏不禁疑惑：“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每天都过春节？”
“因为，我妈妈说过，新年节可以穿干净的衣服，你现在穿的是干净衣服，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干净的衣服。我猜你每天穿的，都是干净衣服。”
“你很会推理诶，逻辑思维不错。”
周柏笑了，笑中隐含着一丝沉重。
他揉抚着梅芽的头发，本应亮丽的红色发丝因为灰尘的积累而黯淡。该被母亲将头发梳得干净柔顺，坐在父亲怀里嬉笑撒娇、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为生在外区，一出生就在这乱战肮脏、人命微浅的地方而渺小地活着，带着无知的欢乐。
人只要感受过温暖，就会难以捱忍黑夜。而这些孩子，一直在黑夜的冰冷中，不知幸福为何物，过着自以为快乐的日子。
而他，一个让人稀奇、“干净整洁”得格格不入的大哥哥，从小远离了战乱，不曾踏入也未见过真正的人间炼狱，此刻，自诩的善良与怜悯心其实是令人含羞的优越感让他如负千篑。
周柏不禁想，这个世界怎么这样的不公？让这些心存渴望的可爱的卑微的人蒙受苦难，让各欲满盈的丑恶的“高贵”的恶人过得舒坦，继而残害世界。
一股不可名状的怒意与决绝顿时浸透了周柏的心。
梅芽凑近了周柏，略带羞意地嘟起小嘴：“周柏哥哥，我、我想坐你的飞行器行不行？我妈妈说，我有个哥哥去了伯塞诗，我没见过他，我也想去伯塞诗，我想去看他。”
她的目光闪烁，周柏胸口苦胀，仍面色不改地柔声道：“以后吧，等你长大了，你可以自己开飞行器去见你哥哥。到时候你来……不，我来找你，我教你开飞行器。”
闻言，梅芽惊喜地大叫，脸上的笑意就要开出一朵花来。
她开心地弹起身，朝飞行器跑去，也加入了探索阵营。
一个承诺就使得一个天真的孩童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坚信与安心。周柏笑了，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庞德则站姿端正、背手立在一旁。
“......博士真是纵容你。”
庞德语气中透露出不屑。毕竟，作为明日派人员，因这种小事出中心城，周柏真是个任性的小子。
“孩子是地球的未来。”周柏说。
庞德没有回答，神色仍是钢铁一般的冷毅。
周柏想再撺说几句，却被冷漠浑厚的声音堵住了言语：
“请你抓紧时间，博士规定，你最多只能在外停留四个小时。我们很快就要返航了。”庞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