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1 质能爆炸（1 / 2）

““博士，你相信魔法吗？””

走廊里，一个白色西装的金发男人模糊身影走在我前面。

他背对着我，开始说话，脚步却并未停下。

“Dr.Lee，让一位精英，为拯救一个普通人而牺牲，你觉得公平吗？”

我知道他会这样问，便肃然起敬：“我认为，一切为莱特主义事业的发展做出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我的内心没理由地变得坚定不移，俨然有了我曾经的导师的影子：“明日计划既然要想推进，免不了必要的献身。”

“不是所有人都认可这种观念。”他说，“你知道，目前实验人体资源有限，B-2-24基地的科证组在一月前发现了一个很好的苗子，是个九岁的女孩。她已经自愿成为MSS-1.5血清的试用者，但她的亲属是我派的科技人员，还并不知晓此事。”

“既然是我派人员，那思想工作做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是这个道理。但不管怎样，谁忍心看着自己的家人参与这样的计划，忍受折磨呢？”

“正因如此，这些自愿做出牺牲的人才伟大。他们用血的奉献换取千万民众的安康，是真正的英雄。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您要相信，那个女孩的家人若是知道，一定会为她感到自豪。”

“当然。”

金发男人说话的声音仍旧是冷冰冰的，但对比刚才，似乎多了一丝轻松。他刚好停在白色实验门前，就那样静静地背对着我。

“交给你了，她就在里面。”

“好，首领。”

实验门解锁，“唰——”一声打开。金发男人就站在原地，我径直走进去，我身后九岁的小助理莱莉安摆动着小手向金发男人俏笑着说再见，随即跟着我进了实验室。

有个女孩坐在实验床上。她背对着我。我的视力算不上好，但戴上眼镜固能看清一切。但那个女孩转过身来时，我却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依稀瞧出一幅模糊轮廓，好像摆出了俏皮可爱的笑容。

“嘻，是你呀爸爸。”

心脏悸痛，瞬间，男人猛地撑开双眼，恍惊起而长嗟。此刻，晨色光亮，白纱纱的窗帘透过稀疏清脆的蝉鸣，柔和的淡撒了房间一地。

男人坐起身，沉默地把手放在凌乱如鸡窝的黑色头发上，一动也不动，就这么过了半晌。

又梦到以前的事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会钟响起，八点整。男人摸起床头柜上的吊牌，上面印着：

【明日派-B-2基地科技主任-博士李辰峰】

听说今天来了个新人，他得去会会。

明日派管辖域-启国-B区中心城。

冰冷的白色门划开，伴随着“嘀——”的声音，李博士身着白风衣，卡其色打底衬衫，胸前挂着吊牌，衣冠楚楚，换了一身行头后一下就有了博士的气派，丝毫让人无法想到此人还会有早晨坐在床上思绪凌乱只顾发呆的木鸡模样，此刻就给人一种很“专业”的感觉，古板的黑色眼眶里的那副常在的黑眼圈还挂着一丝颓丧。

如往常一样，李博士独自踏出电梯门，与许多技术人员擦肩而过。行色匆匆的走廊，偶尔会有些人向他问好。他今年三十八岁了，兴许是因为帅气，白净的脸庞看起来和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相差无几，唯一的差别就是带着点病态的丧气的浅浅的黑眼圈。

他的脚步急促，许是还抱着期待的缘故。当来到接待室门前的一刻，他反而顿住，因紧张而缩紧的眉头缓缓平易。他扶了扶眼镜框，在推门而入的一瞬，神色恢复淡然。

桌前坐着一位少年，他的各种资料立刻以AR技术呈射在李博士眼前。

【周柏，男，18岁，亚洲血统，2145年6月13日出生于中土，2159年考上北清大学的能源与动力工程专业，2161年获布里斯托大学研究生学位，2162年参与观听-未日地星计划-，居住于……亲属关系有…...】

不知看到了什么，一向面无表情的李博士竟不禁挑了下眉。

嗯？他竟然是周绘征的儿子？周老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叫周厦，现在已经二十九岁了……我不可能记错，但这位又是……

李博士面无表情地撕扯了一下嘴角，菱角分明的面孔上带着病态的疲惫，让人妄图从他渺茫的神色中扣出一点其余的情绪。

周柏，正坐在桌前，两手放在桌面上，脸上洋溢着年轻人的朝气，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博士走进来，与李博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样。只是李博士的眼光更有强烈的审视感。

“嗯——是里基教授推荐我来的。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个-明日-……”

周柏主动打破了沉寂，他觉得这种气氛不舒服，他不喜欢过于安静的环境。

李博士本来微扬着礼貌又不失尴尬的问候式微笑，忽然，他冷下了脸色，打断了周柏的话，言辞犀利：

“-明日计划-？谁告诉你的？……这就是你来启国中心城的原因？哈哈哈哈哈，世界当今的困境，谁不知道是人类自食其果！你这么一个天才，怎么，也想跟着我们垂死挣扎？！”

李博士忽然的态度转变并没有吓到周柏。看着眼前这个人带着黑眼圈的眼睛，明明表面尽是麻木之感，周柏却透过它们看到了动魄。

决意忽然磅礴地从他心中涌出来。

“不。”

周柏答道。

“我觉得，你们是人类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