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亲密（2 / 2）

不过尸身入土后，她的魂魄倒是得了自由，再也不用跟在仇人身边。

得了自由的第一件事，她要去找父兄。

北梁太子唯一做得好的事情，就是把她的父兄尸身安葬了，只是安葬了未曾去看过，以至于高筠姝无法前往。

看着父兄的陵墓，高筠姝含泪下拜。

这时，远处来了一人，带了酒来，朝着高氏父子跪拜，又倒酒，嘴里说着送行的话。

高筠姝愣怔。

顾北笙没死！

还未回过神来，顾北笙便离去，她连忙跟上去。

走着走着，隐约觉得这路熟悉，直到看见了皇陵的石碑，心中微动，她明白顾北笙想做什么了。

皇陵守备不严，顾北笙又做了万全的准备，很容易就进去了，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但皇陵的机关他过的游刃有余。

不多时就找到了她的墓，打开后顾北笙顿住动作。

高筠姝忍不住失落，再精美的服饰，也挡不住此时她腐败的尸身散发的恶臭。

然而顾北笙神色没有一丝改变，在静静看了片刻后，便把她背起来。

离开皇陵后，顾北笙背着她一直向南，在向南山的山脚下火化了她，火化时山中传来钟声，顾北笙双手合十朝着半山腰一拜，而后带着骨灰，一路向南，回到了曾经的南梁京都。

现在已经不是京都了，而是北梁皇改了名的甲京，其意为假京城。

京郊有一处荒山，高耸入云，四周陡峭，从来没有人上过这山的山顶。

顾北笙背着她的骨灰，在这山中打出一层层阶梯，渴了喝山泉，饿了便吃果子，或者打些猎物来吃。

这年，他二十岁，她十五岁。

两年时间，六千两百零八层阶梯，每一层都带着他的血肉。

他打了两年，她亦看了两年。

顾北笙在山顶搭了一个屋子，典当了玉佩买了红布，将屋子装饰得喜庆。

而后刮了胡子，给自己买了身喜服，又给买了凤冠霞帔，找了个喜娘。

“世子……”

知道他听不见，但高筠姝忍不住唤他。

“公子，高堂和新娘子呢？”

顾北笙抽开高堂前的红布，是四个牌位，又捧出一罐骨灰，压住红绸一段。

喜娘下了一跳，拔腿就想跑，可下一刻眼前一颗硕大的金子摆在她眼前，深吸一口气，压下恐惧，开始进行仪式。

高堂之上，是四个牌位。

新郎的身侧，是一罐骨灰。

高筠姝默默站在骨灰的位置，伸手抓着根本抓不到的牵红绸布，听着喜娘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这一年，顾北笙二十二岁，她十五岁。

“囡囡！囡囡”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高筠姝睁开眼，林氏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囡囡，你可算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高筠姝摇摇头。

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那现在呢？有没有可能这也是梦。

抬手狠狠捏了自己一下，痛得很，现在不是梦。

“囡囡！怎么捏自己？脸都红了。”

“母亲怎么来宁化苑了？”

高筠姝当没听见错开话题。

“你在马车上睡着了，叫不醒你，阿瑾把你抱回来的，见你睡的不安稳，我便跟过来照看着。”

林氏说着心有余悸的拍拍心口，说起方才她抽泣许久，怎么也叫不醒，而后又哭又笑，吓得她差点派人去请府医。

紧握她的手，心疼的抹去脸颊的泪痕，嘴里说怎么又魇着了，又命人去高正元那里取些安神香点上，再说明日要再去普陀寺求个平安符给她。

“母亲今夜可以陪我睡吗？”

“就是你不要我陪，我也放不下心，会去耳房里睡。”

高筠姝赖在林氏身上笑说父亲肯定嫉妒得要要追过来了。

“你这孩子还敢笑话我，你父亲过来定是关心你怎么魇着了。”

“那我们看看父亲来是先看母亲，还是先看我。”

高正元一进屋便看到母女俩直勾勾盯着门口。

“母亲，我说父亲会先看你的。”

林氏风韵犹存的脸颊微红，瞪她一眼，才与高正元说几句话。

安神香点上了，这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