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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家人都没出声,他们还是……

又是一声,众修者移开视线。

烟尘四起,黑衣青年倒地不起,赤红血液从他唇角缓缓流出,漆黑的眸底隐约泛红。

“师……”

“别叫我。”阮青逍冷斥,他没看眼前被揍得七零八落的青年,“你倒是很有胆子。”

四周人有些多,他无意说得更多,只将凌傲羽叫来,在青年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将一堆瓶瓶罐罐塞了他满怀。

果然揍人使人神清气爽,阮青逍有些快乐。

望着那道青色背影,逍楚河眸中闪过迷茫和怔然,他不明白阮青逍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他想张嘴,可一张口,鲜血就不断涌现。

五脏六腑碎裂的痛楚令他动弹不得,可他惶恐于阮青逍看来的那一眼。

陌生、畅快、轻松……

师尊怎么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好像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繁重的包袱,终于在此时此刻能丢掉了一样。

‘被抛弃’

这个念头一出,逍楚河当即就红了眼,这三个字比世上任何一种残酷的刑罚还要令他崩溃。

眼见阮青逍要走,逍楚河忍着身周骨裂的痛意,翻过身。

手不能用就用腿,腿不能用就用肩,他费尽全力往阮青逍所在的方向蠕动,鲜血从他口中落了满地,在地上拖曳出一道长长血痕。

众修士被这惨烈的一幕彻底震惊。

阮青逍听见动静回身,望见身后一幕,心脏猛地缩了一下,像是有人狠狠揍他一拳。

沈宵沂的话响在耳边。

“他们有着共同的一个执念,是你。”

真是奇怪,阮青逍想,他到底为什么会成为这个小混球的执念呢?

一百世,一百片灵魂,一百条命。

难道是他从前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所以才要用这百世的性命来偿还这小混球吗?

到底是他错了,还是……

眼睫低垂。

阮青逍注视着缓慢爬来的青年,在那双发红的眸底看见了卑微的哀求。

他虽恼恨,下手却知分寸,也只为发泄这混账小子骗他打上炉鼎印的这笔账。

可如今见他此番模样,却仍旧不忍,好像冥冥中有一道声音在万般气愤地指着他鼻子骂混蛋。

所有的一切,都源于他不曾记起的那段记忆。

他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阮青逍转身,青色袖袂被风吹起的柔和弧度落在逍楚河眼中。

青年废力伸出手去抓,柔软的布料贴着他指尖轻柔滑过,他未曾抓住分毫,就像年少时在乾元之中的那样。

逍楚河睁着眼看他的光一点一点离去,他的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师尊……”

他面上神情似哭似笑,眸底残留的希翼渐渐消散,粘稠的血色缓缓沉淀。

阮青逍。

他想起浦阳村外的那个寂静晚夜,想起他安静地握着师尊的手,在月夜下说这一世好好的……

【叮咚,目标黑化度+15,当下黑化度50%】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写九十九世不写第一世,很快你们就能知道啦,发出想完结的声音。

艸!你弯了关我屁事啊!

晚夜凉薄, 清寒月色仿如霜雪,静静落下,为跪在庭院里的人渡上一层冷霜。

他跪地笔直, 低垂着头,长睫掩下眸底的幽深和黑沉。

一门之隔, 茶香四溢。

素白指骨蜷握壶柄, 轻轻一声碰撞, 灯色里, 青衫落下一片阴影。

【宿主大大,他已经跪了三天了】

更新完毕的九九九小声。

沈宵沂带来的密钥解锁了新的记忆,它迫切想要告诉阮青逍, 却在那双清冷凤眸望过来时,又止住了声。

“我不想听。”

阮青逍淡淡。

他隔着窗望向一声不吭笔直跪在院中的人, 安静的全然不像他记忆里那个痴狂偏执的魔君。

手边压着当年写下的那张纸, 上面又添些许新墨。

追文导致渡劫失败被迫绑定了坑货系统穿书《仙魔之战》

目的:为了重活需要改变那该死的反派烂尾结局(傻|逼作者哗你丫的全家啊!)/(存疑)

九十九次失败(存疑)第一百次进程模糊的记忆(忘记了什么?)偏离记忆和主线的第一百次(和第一世融合)

总结:除了和逍楚河有关的记忆,其余记忆皆处混乱阶段(尤为死亡记忆最深刻, 不排除是系统削弱缘故)

ps:失忆前的自己留下了至关重要的线索碎裂的元魂(一百片)所做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三个奇怪的遗失剧情沈清(许是二世相融,记忆融合)‘小师弟’(逍楚河?)洛易(第一世或是第二世?)

情况似乎一目了然。

阮青逍抿了口茶,微涩的茶汤令他微微蹙了眉。

若这些都是他留给自己的后手,是不是说明, 那个所谓‘拯救’反派的任务在第一世里,就已经完成了。

唯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为什么逍楚河的元魂碎成百片,一世一片,一世一亡, 究竟是他去寻这些散落的魂片, 还是……这些魂片只为杀他而来。

念头出现的瞬间, 阮青逍心头一紧,端着茶碗的手僵在半空。

“魂碎百片入百世,只愿寻得一魂归……”

原来是这样吗?

他初以为魂碎百片是指得他,寻一魂指得是逍楚河,可若是,若是反过来呢?

魂魄碎成百片的是逍楚河,那寻一魂寻得是……他?

这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太过惊世骇俗,阮青逍放下茶碗摸了摸鼻尖,没忍住干笑两声自侃起来。

“呵,难不成这小混球手段残忍地杀我一百世其实是在救我?这怎么可能?哪有这样救人的?也就我心大,不同他一般计较,但凡这事放在个烈性子的人身上,不死不休那根本不可能……”

话音越来越低,最终再无声息。

九九九在这一刻,忽然感知到阮青逍身上散发出的悲伤。

良久,它听见那个一向心大又心软的宿主低声道:“是这样吗?”

九九九没有出声。

阮青逍解了它的禁言,视线落在窗外逍楚河的身上。

闭门三日,这小崽子就在这里跪了三日,阮青逍拢了拢袖,一道灯色在他青纱袖间微微一晃,留下一道暖意。

一声轻轻叹息。

“说说罢,当初的我费尽心思,究竟给现在的自己留了什么?”

对于逍楚河,阮青逍心底下的情感一直都十分复杂。

他既心疼,却也对那百世的不得善终耿耿于怀。

怨过、恨过、麻木过、自责过也释然过,但却从来没有像如今一般平静过。

“执念。”

他轻轻念着这个词,哼笑一声,在光屏上点开九九九放上来的文件。

那是一段影像。

背景很熟悉,是他在青逍观的那间卧房,后面白玉屏风静立如初。

阮青逍晃了晃神。

这一世的屏风早在当初他抽飞逍楚河时被砸了碎,虽然后来被那小崽子修复好了,但细枝末节处却仍能见得碎痕,便就被那崽子抬去自己房中了。

如今摆在他房里的是一扇紫檀木雕的扇形屏风。

“咳咳,”画面晃了晃,里面传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样能录下来吗?”

里面人似乎在和谁对话,但阮青逍却从始至终只听见一道声音。

画面中映入他自己的脸,神情悠然自得,唇角带着几分笑。

“今日难得将那小崽子哄出去,想着也没几天了,还是快些将这件事办了为妙。”

画中人背着手,显得有几分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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