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5(1 / 2)

  舒红是个姑娘家,十五岁在城中一家作坊里谋得个小活计,收入平平,却足够糊口,家中父母安康,上头有个哥哥。

  这样的生活平平静静进行了两三年,眼瞅着到了说个婆家嫁过去的年纪,成了亲,往后再给丈夫生几个孩子,养儿育女,侍奉公婆,这本该是她以后平静的人生。

  直到她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国朝允许同性成好时间不短,但男婚女嫁阴阳相合的思想也早已根植百姓心中千百年,府城之中情况或许好些,对乡下人而言,倘哪家孩子相中同性,那简直是人神共愤的事情。

  不光当事人要面对街坊邻里怎样的指手画脚和闲言碎语,就连当事人的父母和家人,都会被沦为笑柄,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舒红在和对方相处两年后,找了个机会和家人坦白,并表示想和那个女人成家过日子。

  舒红的父母不同意,以死逼她与心爱的女子分离,她兄长原本一桩已经说好了的亲事,也因她的事而被女方悔亲。

  兄长已经二十六岁大龄,家中又清贫,好不容易说上一门亲事,竟就这样没了,一怒之下的舒兄长在倒春寒的季节里,将舒红五花大绑,扔进了刚刚开冰的某碧林江支流。

  父亲为救女儿,纵身跳进河里,不幸染病,没多久撒手人寰。

  母亲指责她,兄长打骂她,是她害死了父亲,她被关起来,她用筷子和手将关她的土屋挖出个洞,可当她用十个手指甲因挖土墙而全部崩掉的手拍开爱人家的大门时,里面的人告诉她,她的爱人,已经嫁去了遥远的南国,再也不会回来。

  父亲,爱人,死别,生离,舒红病了,疯病。

  听罢裴夏所言,成平搓把脸,强打起精神:“你想如何?”

  “至少得和舒红的母亲和兄长聊一聊,”裴夏站在成平面前,道:“他们不该因此打骂舒红,他们不该一味责备舒红,他们应该带舒红去看病,而不是一把铜锁将舒红锁在不见天日的黑屋子里!”

  “你看他们像是有钱看病的人么?”成平眉心微压,迈一步逼近裴夏,双眼皮被疲惫勾勒得特别深刻,从裴夏的角度看过去,那双平素温和的墨眸,此刻锐利而冷硬。

  “裴夏,”成平难得一次认真唤出裴夏名字,逆着光的脸上看不清神色,只剩下语气微叹:“安身立命何其艰难,生民都活在深不见底的泥潭子里,日日痛苦挣扎着,片刻不敢停下,没有人有功夫去管顾情情爱爱,那东西它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更不值钱。”

  裴夏挺直腰杆,唇齿相驳:“那舒红就该遭受那样的对待吗?她明明没有错!”

  “她有没有错重要么?”成平语气和平地反问一声,一手叉腰,一手重重按太阳穴,不待裴夏回答,她又长长叹了口气:“她对错与否不重要,这些事,你我说的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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