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唤醒的良知（1 / 1）
虽然阿薇说“好人一生平安”让男友很感动，但内心深处，任天一并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他今年已经年近三十，可回想起往事，好像除了今晚勇救落水的几个人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事。他是老来得子，俩姐姐和他年龄相差有点大大，所以从他出生开始就有些娇生惯养，以至于上学时都不思进取，初中毕业后连上高中的机会都没有获取，只好在父亲安排下上了个技术学校，后来就混社会，和一些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打牌、洗澡、泡妞等，成了标准的街头混子。
他卖过保险，开过黑车，也倒腾过工艺品，但大多都是坑蒙拐骗的路数，好几次都被人找上家门，是父母竭尽全力为他遮风挡雨，光是替他垫钱就不计其数。后来父亲带他在东关街上开漆器店，也是想给他找个生计。但任天一有点积重难返，不但没学会家传的漆器雕刻手艺，反而从开始的小偷小摸，最后竟然以此为业。父亲就是被他的一些行径气得脑中风才没抢救过来。母亲后来也对儿子绝望了，跑到了姐姐家去躲清静。即便如此，任天一今天下午还去找母亲要钱逃跑。
这一件件劣事算起来，他都算是死有余辜了，标准的不孝之子！任天一想道：我如果今晚在仪扬河里淹死了，过去那些事情会不会都被原谅呢？但我没死，也就无从洗刷那些耻辱。我不是好人，我不配平安。
也许正是这场水底炼狱般的救人，真正唤醒了任天一的良知，他才明白做一个好人是何等幸运的事。从现在开始，他需要改变，也应该改变。但很快，他又想起今天中午被一群警察围捕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偷东西东窗事发了？还有，自己之所以能有现在这种水底潜行的本事，就是因为偷来的这个白瓷船，我是不是应该物归原主后，才能重新做人啊？
任天一很少见的失眠了，再没有憨痴迷糊的景象，阿薇依偎在他身边，鼻息中有轻微的鼾声，借助窗外透露进来的月光，任天一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我还是在这里躲躲吧，不管是以前我做过多少坏事，也许都应该给我浪子回头的机会。他用手开始把玩那个白瓷船，也拿起来对着月光看看它是否透明，但他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现，这个东西是灵物，这无可置疑，可它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一直到了下半夜，任天一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古装武士，驾驶一艘和白瓷船一般无二造型的船在长江上逆风行进。有五六个人同步调的划着船桨，而他就是其中一个，船头上站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男人手里是一把长柄刀。任天一心里认定那把刀叫做陌刀，那是唐朝专有的武器，从大汉斩马刀演化而来，只是后来在宋朝失传了。现代人是不可能见到陌刀的，可任天一就知道那是陌刀，他完全融入了梦中的身份。
船奔向江心的一座小岛，大家齐声发出欢呼：“到了金山就安全了！”可就在小岛越来越近的时候，有五六艘楼船突然在前方出现了。楼船是古代的战船，因船高首宽，外观似楼而得名，这种楼船广而阔，每艘船上有数百人。这一横在江面上，直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手拿陌刀的将领骂了一声，急令这艘船马上调头就跑，只是那几艘楼船却不肯放过他们，开足马力从后边追来。在江面上以大欺小毫不费力，他们的船没跑多远就追上。楼船上的人也不发动攻击，只是对着他们的船撞了过来，只一下小船就翻了，船上众人都掉进了水里，任天一也感觉到自己在沉入江底，他伸出手在冰冷江水中挥舞着，可窒息感越来越强，江面上的漩涡让他们根本无力游动，很快他喘不过气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阿薇的声音：“哥，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任天一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阿薇关切的面孔，他长出一口气，原来呼吸对于生命本身来说这般重要啊。也许那个白瓷船宝器就是解决了在水里呼吸的问题。
他笑了笑：“没事，刚才就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长江里要淹死了。”
阿薇笑了：“梦都是相反的。你梦见死是好事。哥。你说昨天那个新闻里救人的那个人，会不会也没死啊？”
任天一郑重其事的说道：“只要我没死，他就不会死。”
阿薇笑了起来：“哥，你这么说就好像是你救人一样。”
天亮了，阿薇起来去到汊河镇上买牛肉汤，那是从前任天一最爱的早餐之一。回来时说今天高旻寺不接待游客，要全体僧人为那个救人者祈福。
“哥，刚才我听说市里的人在仪扬河里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那个人的尸体。你说他会不会飘进长江里啊？”阿薇对这件事特别感兴趣，其实不但是他，几乎所有有良知的扬州人都在关心这件事，大家都想知道救人的英雄是谁，昨晚有好多人用手机拍视频，可就是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专家们很有经验分析，说那个人逃生的概率几乎为零，在那种低温的水里即便能上岸，如果不进行医院专门治疗也难逃一死。
任天一很无奈：“我不是给你说了吗！那个人没死！没死！，没死！重要的是事情说三遍。”
阿薇叹口气：“今天高旻寺不开放，应该是没有多少买香火的，要不我趁这个空去东关街进货吧。哥，你和我一起去吗？”
任天一哪里敢在东关街露面，昨天去他家里抓他的人就是东关街派出所的，他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不去！对了，阿薇，你也不要对任何人说我在你家。这几天有几个人找我打架，说不定在暗处盯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