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船（1 / 2）

唐一鸣笑了笑，但并没有退出杂货铺，而是转头对妻子李媛说道：“看看热闹，要不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哦，旁边说扬州特色的香粉店，红楼梦里都有它的记录，以前我在这里还给你捎回过东西去呢，你到那里等我吧。”

他说的是戴春来香粉店，早在唐宋就有记载，“天下香粉，莫如扬州，迁地遂不能为良，水土所宜，人力不能强也”。扬州香粉天下第一，当地百姓将香粉冠称为“宫粉”，丝毫不亚于巴黎的香水，当然价格也不菲。这家香粉店和杂货铺相邻，只是一边客流川流不息，另一边则门可罗雀，只有唐一鸣这一个客人。

李媛答应一声往前就走，女人天性喜欢这些带香味的东西，只是她也有点担心唐一鸣，回头叮嘱道：“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你早过来找我。”男人很敷衍的答应一声。

店里柜台内的妇人看了唐一鸣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打了一个哈欠，仿佛这位男人并不存在一样。唐一鸣也不生气，只是眼睛端详起那一红一绿的两个柜子来。

从刚才进门时，唐一鸣就有点很奇特的感觉，这店里的摆设似曾相识，就好像在那里见过，红绿相间的感官刺激也让他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就是典型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心理。略一思索，唐一鸣想起来了一个月前的一段经历。

他是和水打交道的人，下过海也入过江，他所在的运河管理公司配置有一艘潜水船，是前任领导为了疏通运河河道从荷兰购买而来，据说花了数万欧元，潜水船能坐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司机位，前段时间他就曾经坐过一次潜水船，在瓜洲渡口北侧下沉到长江水道十米左右的深度，名义上检查安全，实际上就是为了猎奇而已。当时江水浑浊，而且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总是撞击潜水船，他在江底只待了十几分钟就匆匆潜出水面，不过就在十几分钟里唐一鸣仍是看到了些平时绝对看不到的东西，其中印象很深就有红绿两色的造型，仿佛水下的交通警灯一般，不过警灯都是圆形，而他看到的红绿两色都是长方形，就像现在看到的柜子。

柜子里的东西丝毫没有出奇之处，那些瓷器就差在自己身上写个我是假货的标识了，唐一鸣并不懂文物，可也看得出那里边的东西都不会是文物，可能只有傻缺一般的人才会花钱买吧，这就和农村集市上所谓的文物摊位没有什么区别，要价五万，你还价三块钱都有可能成交，无论是红柜子顶端的大梅瓶，还是绿柜子里的生锈刀剑都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当然在东关街这样客流量很大的文化gu古街上，还是很有可能遇到买主的，真正的买主往往都多多少少存了几分捡漏的心态，孰不住他们自己才是被捡漏的宿主。

唐一鸣并没有多少买东西的心思，他就是看看而已，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到红柜子最下层的白瓷古船时，突然有了些兴趣。他研究过古船，那是河海大学的选修课，知道江船和海船，更知道南船北舰的说法，而这艘船造型并不突出，而白瓷衬托之下的一些原色好像有点古怪，他瞪大眼睛：“老板，那条瓷船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妇人看了他一眼，回答的很是干脆：“搬不动，不给看！”口气生硬，根本没有一点和气生财的样子，别说唐一鸣还是很有身份的公司老总，就是一般顾客也会被这声冷言冷语给气得转身就走。

唐一鸣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份不快压在心底，他笑了笑：“不给看我怎么买啊？老板，这瓷船多少钱？”

“五千，爱买不买！”妇人的语音并不是扬州本地话，她的后味音调很重，有点像是安庆一带的口音，扬州女人说话都和郝莹莹一般，追求一种软糯中的尖锐，不过这个妇人的尖锐是用语言本身来表达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