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府中小路上,林橱偷偷摸摸的往后墙那边移动,一路上遇见个小女仆都要极力掩饰一番,躲着躲着就躲到了魏姻姻的侧窗下。

魏姻姻正缠弄着一头秀发移不开眼,冷不丁的就在镜子中看到侧窗那儿有一小团黑色在晃动。她从怀中掏出那只云海玉金簪紧紧攥在手上,悄悄的靠近那个黑团。

嗯?那窗下赫然是一个人,魏姻姻“啊!”着一声就要将簪子戳下,却不想被那人翻进了窗户反手捂住了嘴。

“嗯!嗯嗯嗯……”魏姻姻要拽开那只大手却怎么也板不动,反倒那人还能腾出一只手将窗子关上。

林橱打量了魏姻姻两眼,松开了手,道:“我记得你,偷簪子那个小贼!”

待林橱手一松魏姻姻就又要“啊”起来,无奈,林橱只好又将她嘴用布条堵上。直到魏姻姻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不再挣扎时两人才友好的交流了起来。

魏姻姻大脑飞速运转,这时出现在李府,应该是那虞将军的下属。她揉了揉被塞的发疼的嘴角,没好气的说道:“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只当没看见,你快走就是,别扰我休息。”

夜间内院走动的婢女不少,不宜久留,林橱朝魏姻姻呵笑一声:“挺上道。”

他将粗布塞回腰间,最后瞧了眼窗外动静便踏着后窗出去而后翻墙走了。

魏姻姻觉得这人就是有病,她用帕子擦去窗框上的鞋印,将门窗紧紧封住后又回到了梳妆台前。透过翠色珠帘,影影绰绰,女子双肘撑着台面,两手蜷着将脸上压出了两个深窝,撑着脑袋思索着。

虞道惹。她当真是不太了解这人,不过是一个一笔带过的人物,倒养出这样讨厌的下属,想是本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这些,她不甚在意,继续摆弄着乌黑的长发,身下长凳太矮,每每双腿乱蹬时脚腕都会撞到桌腿上,桌凳腿冷硬,她干脆将双腿盘了起来。

看着镜中女子样貌,她兴奋的睡不着觉。上辈子,她几乎一直躺在白被病床上,一次次的检查、化验治疗,在大悲大喜间将她折磨的不成人样。

如今,算是她最好的造化,她定要活的热闹些。

衙门部院,书房内烛火通明,屋内两个人影映在棂窗上,屋外晦暗角落处,男子身量娇小趴在窗下,耳朵不断贴着墙面移动,直到一柄短刀直直的从头顶穿过嵌进对面梁柱内才后仰着落荒而逃。

周扰:“这些人也真是大胆,八成匪患之事多有欺瞒,不然也不至于来了三趟人。”

书案上,虞道惹手持暗卫送来的消息,抬头看了眼周扰,又将目光移到身旁人身上,缓缓开口道:“符候那边情况如何?”

林橱回话:“并无异样,我刚去瞧了,送来给李娘子的物件都是些女子常用之物罢了,只是来信改了水路。”

“那便将以后的信都拦了。”

“那李娘子那边呢?”

“也一同拦了。”

林橱为难:“李娘子如今被逼至此,若再将信拦了,恐怕……”

一旁周扰忙递给林橱一个疑惑又略带嫌弃的眼神,林橱只好停住了这话,却又忍不住说起了别的。

“你们猜我看见了谁?”即使两人都不加理会,他仍说的尽兴:“猜不到吧!还是今天那个小丫头,在房中将头发搅成个鸡窝似的,撞见我丝毫不惧,就像是见到个猫儿狗儿乱逛。”

闻言,虞道惹抬头:“她说了什么?”

林橱挠了挠头心道奇怪,如实回答道:“她、她说只当没看见我,让我快走,怎么了?”

林橱有点发怵,这两人怎么这么奇怪地盯着自己。

“那你是怎么做的?”周扰往他那凑了凑。

“我,我走了……”

林橱觉得两道目光更冷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不是该把人处理了……”

周扰一脸无语,眉心一挑长长叹了口气:“你真信了她的话,不定明日李府就增派人手,改日就能把你指认了。”

林橱眯起眼,死死咬着下唇,而后心虚的笑了起来,小声嘟囔道:“不会吧……”

虞道惹仍没有表情,重新将头低下,房中灯光昏暗,而后两人就都看不清他的脸色了,半晌才又听见清冷的嗓音响起。

男人将手上纸条揉作一团,说道:“派人查清这女子来历,别让她误事。”

有时单听将军的声音,两人都会有种平静稳重的感觉,清澈如泉柔如风,但一抬头又如坠冰窖,虞道惹与生俱来的杀伐之气将两人紧紧裹挟在压迫中,让林橱将嘴边的多虑两字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虞道惹又道:“宅子找好了吗?”

周扰连忙回道:“已置办好了,是眼下最好的一处住宅,过几日修缮好便能入住。”

看了眼窗户,虞道惹轻轻摇了摇头:“不,明日就搬。这里耳目太多,误事。”

翌日,日出时。

魏姻姻脑袋紧紧裹在稠绒冬被里,刘嬷嬷在外面使尽拉扯着那白嫩的胳膊:“姑娘!如今夜长,你也该睡足了,早早洗漱用了饭,我家娘子好带你去置办些衣裳!”

魏姻姻在起床这件事上拗的很,但毕竟是在李府,只好哼咛着要起身,哪成想刚要起来胳膊上的力道反而一下子消失不见。刘嬷嬷见小姑娘不肯起来,另辟蹊径快步走到了窗前,冬日清晨最是寒凉,只见她刚将前后窗子都推开,湿润润的寒风就吹了进来,屋里也亮堂了些。

寒风扑向耦荷色细花床幔,从缝隙潜入,令魏姻姻袒露在外的小臂冻的猛一哆嗦,无奈只好坐了起来。刘嬷嬷在一旁弯眼低笑,道:“奴为姑娘添衣,姑娘慢些,别着了风寒。”

珠帘马车内,李莺秋拉着魏姻姻的手笑个不停,声音娇柔道:“咱们姻姻真是好看,脸洗干净,让刘嬷嬷梳个头,不定长大后比盛都那些高门里的小姐儿还要娇俏几分。”

嬷嬷也在笑,她伸手将魏姻姻额上的碎发撩上去,道:“是啊姑娘,魏小姑娘还是太小,肉嘟嘟的,你看这新衣服一换,像是娇生惯养的小姐!”

李莺秋看着这稚嫩的笑脸,顿了顿说道:“以后你便住在李府吧,将我当成一个知心大姐姐或是好心的娘子都好。”

魏姻姻摸着新买来的狐绒小披风,咧着嘴笑答:“谢娘子收留。”

刘嬷嬷心里高兴,这些年娘子见了不少孩子,总是差点意思,没想到被一句夸赞拦住了马车,总觉得有趣。

李莺秋是个可怜人,凭一腔爱意嫁与符候为妾,被大夫人灌了药导致不能生育,又因那侯府大夫人是皇后远房表妹,硬生生被逼到此处。她惯来喜欢孩子,当她真正站在魏姻姻面前时,魏姻姻是有些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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