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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鼓动着,边缘冒出一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宁则远说:“不是认输,你要说你喜欢。”

“……行我喜欢我喜欢。”

宁则远低下头,“你只是喜欢我能让你高兴,但我喜欢的是你本身。”

“有区别吗?”裴令宣摸他的脸。

“有。”

说到这里不再有下文。

他心想宁则远说的不对,他也是喜欢这个人的,不然怎么会在被那样贬低之后仍然同意和好。都说他唯利是图,他自己也那么认为,可他在宁则远身上并没有图谋到什么。

他不愉快了,刻意找茬,“你家里人,是想撮合你和那个女孩吗?”

宁则远开心地笑了,好似害羞,又有几分得意和满足。

“你笑什么?”裴令宣冷下声。

“没什么,我是高兴终于见到你吃醋的样子了。”

“我没吃醋,我是测试你的应变能力,你不及格,出局。”

“如果我回答你,是的,我和她差一点成为恋人。你给我打多少分?”宁则远激进地试探他的底线。

裴令宣暗暗地磨牙,笑着说:“我把你们俩都砍死,切成块洒遍天涯海角,让你们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你好吓人。”宁则远口头表达着害怕,眼神里却尽是憧憬。

“吓人?那你别跟我在一起。”他翻身面向床的另一边。

“不,我喜欢吓人的。”一双手环住他的腰,心跳声萦绕他的后背。“你肯定不知道,我既想伤害你,又想被你伤害;我只能跟你在一起,别的人都不行。谁再来瞎搅和拆散我们,我就把他杀掉,你会跟我亡命天涯的,对吗?”

“我才不要跟你亡命天涯,你去坐牢吧,你会等你的。”

“你不替我顶罪?”

“你杀人我顶罪?你想什么呢。”

“喔。”宁则远遗憾的叹息滚烫的落在他后颈。

裴令宣回味着这番异想天开的对话,心中的惆怅被欢快覆盖,他一发笑,便再也停不下来,笑到腹部痉挛,勾着背脊翻动身体,将被褥和床单扭得一团糟。

笑得没力气了,他平躺望着天花板,手指摸索着碰到了身侧的人。指尖抚过宁则远的下臂,温热的皮肤和结实隆起的肌理筋络,跳动的脉搏、下陷的掌心,略微粗糙的指腹,以及需要他施力分开的指缝。

十指交扣后他举起那只手,注视着半空中彼此交缠的骨骼血肉,他说:“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结婚要戴戒指。”

宁则远:“你想要戒指吗?”

“我不想,”他洒脱道,“戒指不好看。”

“那什么是好看的?”

裴令宣认真地趴到对方耳旁,掩着嘴型说了句悄悄话。

宁则远听完,眉头浮现一抹疑虑,却坚定地应承道:“这个,等我先练练手。”

第73章 梦幻泡影20

陆玮琛是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情比金坚, 可是哪个男人年轻时没死心塌地的爱过一个女人。裴令宣不是女的,不过道理是一样的。他二十出头时也为初恋女友要死要活过,做梦都想娶她回家, 只要她肯回心转意, 要他做什么都行。

如今一回想, 只想给当初的自己两巴掌,真犯贱。

宁则远愿意去犯那贱,他就成全他吧。他承认裴令宣是有两下子的,能耐啊, 多高明的手段才能让人人都对他意难平,他这个直男恐怕终其一生都体会不到。

当然, 他最终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 是因为他自顾不暇了。他老爹近来按头他去相亲,他快烦死了;什么女博士女科学家,他一癞蛤蟆他配得上人家吗,他只配流连花丛醉生梦死。

他对宁则远是真有些嫉妒,哪怕他已经是很会投胎的人了,却依然对自己的家庭怨言颇深, 但那不重要, 不提也罢。

他想看喻孟的笑话,结果电话打不通, 人失联了。

好家伙, 都把他拉黑了是吧。

呵呵,这群人太缺乏幽默感,和他不一路人。

一些在陆玮琛眼里是笑话的波折和变故, 落在有的人头上则成了命运多舛。

顾莘在医院给妹妹陪床,纵然辛苦, 但床位和伙食费便宜,不用租房及买菜做饭,节省了一大笔生活开支;他卡里的钱还够支付妹妹半年的医药费,每花一笔钱都必须精打细算。

他在积极地找工作,但参加工作就要另外租房和请护工,他面试了几家公司,薪酬上谈不拢,酬劳可观的工作时间又超长,他还是希望能多匀出足够的时间陪伴家人。

医生说他妹妹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拖得太久了没法根治,能活到十六岁已经是奇迹,保守治疗是续命,一旦发生紧急情况,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他舍不得,更不忍心,假如妹妹出事时他不能陪在她身旁,悔恨必定将伴随他一生。

他和喻孟本来不该再有交集。不是他自怨自艾,是若要形容,他就是被人丢掉的玩具,他不想再回到那个看似敞亮精致,实则黑暗扭曲的盒子里。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所医院对探视访客的管理极其严格,并不会放任陌生人进入病房,当他提着水壶回到床边,看到那个衣冠楚楚的身影,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噩梦。

喻孟买来的花束姹紫嫣红的开在床头,把妹妹蜡黄枯瘦的脸庞衬得死气沉沉。她很迷茫,看到他才咧开干裂的嘴唇,微声叫着哥哥。

病房是八人间,窗户封得严实,仅能开一条缝;室内空气浑浊,不止有漂白[]粉和药水的气味,地板因频繁拖洗,还算干净整洁,但喻孟那双锃亮的鞋子出现在这里,仍显得格格不入。

喻孟的脸色很差,惨白消瘦,眼中并无疲态,这使他产生些许不好的联想。

“你有事吗?”顾莘挤过床与床间狭窄的通道,将刚打满热水的水壶塞进柜子。

“好久不见,能换个地方聊吗?”

“不能,我走了没人照顾她。”

“我同学是这儿的医生,我叫他来帮忙照看,你离开一会儿没关系的。”喻孟拿起手机拨号。

顾莘眼看一位医生带着护工来到床前顶替了他的位置,才放心地跟着喻孟下楼。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而来,找他又有什么目的,他只知道,无论如何他都拒绝不了。

为表诚意,喻孟带他去了一家环境雅致的酒店餐厅,这下轮到他格格不入了;四周的男人都戴着价格不菲的手表,女人都穿着突显腰身的裙子,他们闻起来是他从前工作过的那间奢侈品门店的味道。

他看别人,别人也看他,他们一坐下,便有两个女孩壮着胆子来问他是不是某某某明星,他回答不是,她们说但你跟他长得好像啊;他无言以对,一旁的始作俑者发笑道:“是很像,经常有人这么说。”

等她们走了,喻孟好心地问:“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再点些吃的?你妹妹爱吃什么,待会儿我去买。”

顾莘:“你可以直接说正事。”

喻孟被他一催促,倏然沉下脸,默不作声地喝咖啡。

“他又把你甩了?”

“不要这么跟我说话。”

“哦,那你们又分手了?”

“没有在一起过,怎么叫分手?”喻孟自暴自弃道,“没办法,比不上人家有钱,给不了他想要的。像你,如果我是身无分文的穷小子,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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