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养猫鬼？（1 / 1）
四月初五，亥时，人定。杨暜还在给部曲们上课，眼见临到了下课时间，忽然外面锣鼓之声大作，人声鼎沸起来。这时候高平已经回家去了，作为一家之主的杨暜只能自己去应对，于是带着部曲向大门走去。按理说这个时辰，坊门早就已经上锁，外面不应该如此喧闹，这时候杨暜也基本了解，这平康坊是一个大坊，里面生活着上万人。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乒乒乓乓的拍门声。
宇文度上前打开了大门，外面灯笼火把异常明亮，前些日子见过一面的里正和一位身着捕头服饰的人带着一群坊丁和捕快守在外面，平日里都是高平和里正接洽，如今看到开门的是宇文度，也认得他是家中护卫，里正当先拱了拱手，说道：“还请告知小郎君，奉万年县令，王捕头临时开坊门搜捕逃犯，说是独孤陀遣奴婢蓄养猫鬼谋害独孤皇后与杨右仆射的夫人郑氏。如今事发了正在满城搜捕豢养猫鬼的奴婢，据悉此人善于驾驭猫鬼害人，现在可能潜逃入平康、宜阳、务本、崇义四坊，于是万年县下令打开这四座坊门搜捕逃犯，还请小郎君行个方便！”杨暜这些日子已经在部曲中初步树立了一些威信，知道这是正常的官府办案流程，用眼神示意宇文度让开道路，走上前去，也拱手对二人说道：“二位大人请。”
里正和捕头见他如此识趣也投桃报李，嘱咐进入搜查的坊丁捕快严肃纪律不要乱来，转眼间一大群人就乌央乌央的进府搜查了起来，宇文度也示意其他部曲跟上去，以免有人做小动作发生龌龊，因为有上官吩咐，加上还有部曲们盯着，也就没有故意乱翻乱动，规矩的搜查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杨暜对里正和捕头说道：“二位大人夙兴夜寐勤于公事，还请到正堂喝杯茶歇息片刻?”二人脸色更见缓和，这晚春时分还是有些寒凉的，平康坊那么大，查探下来这一夜都不得歇息，也巴不得讨口热水暖和暖和。杨暜眼神示意旁边的宇文度去沏茶，一边和两人问道：“二位大人，请问何为猫鬼？”那位王捕头结过话来说道：“好叫小郎君知道，所谓猫鬼，就是善养鬼者故意养猫将其饿死，饿死后用秘法促使其成鬼，即为猫鬼，然后就可以役使猫鬼或盗人钱财或谋人性命，猫鬼子时靠近人身会使人全身产生针刺般剧痛，实际上猫鬼是在吞噬人之内脏，最终导致人吐血而亡。”杨暜状若害怕的听着王捕头介绍连连点头，内心却毫无波澜，这种无稽之谈对内核是现代人的他来说定然是不信的。
这时候宇文度进来给里正、王捕头和杨暜分别端上了茶后悄然退下，一时间三人也陷入沉默之中，就在这时候，后院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三人立马站了起来，由王捕头精神一振一马当先的向后院方向走去。片刻功夫，后院的柴房门口已经挤满了人，捕快们纷纷拔刀出鞘，坊丁拿剑的抽出了剑，用枪棒的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枪棒，几分钟后，两个捕快和一个坊丁从柴房中拖出了一条大腿粗的蟒蛇出来，王捕头叹了口气，骂骂咧咧的带着人往外走去。捕快们也都还刀入鞘，其中一个脸上有道长疤的坊丁泄愤般用剑刺了一下旁边的引火用的柴草堆，谁知剑竟卡在了其中。他使劲没拔出来就想左右撬一下，谁知可能是这时候的铁器太脆，稍一用力“啪”的一声，铁剑竟折断了。他不由得呸了一口，还想去捡落在地上的断剑，毕竟铁器现在还是稀缺品，杨暜这时候走上前来，一边从袖中摸出了一把五铢钱随手递给他，一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像已经快要破防的样子。疤脸拿到铜钱，惋惜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断剑，转身欢天喜地的跟着王捕头和里正向外走去，没注意他一转身杨暜就走上前去悄悄一脚将掉在地的断剑踩入土中。
院门口，王捕头和里正一起向杨暜拱手道别，感谢他积极配合执法和热情招待，嘱咐他有异常情况随时汇报上去，杨暜也客气的回礼道别。院中锁上门后，杨暜一脸淡定的吩咐部曲们继续努力背书，自己则是回到了卧室，从柜中寻出一柄防身的匕首插在靴中，然后回到了之前的柴房。沉声说道：“出来吧，人都走了。”四下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杨暜皱着眉头稍微大声说道：“非要我找部曲们抓你出来么？”半晌还是无声，装X失败的杨暜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匕首，一脚将疤脸捅过的柴草堆踹散了开来，只见散落一地的柴草中躺着一人，看样子已经昏迷过去了，地上残存着一小摊血。
杨暜讪讪的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查看伤势，受伤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娇小女子，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长相，上身穿着一件分不清黑色还是青色的短襦，下身是同色长裙。疤脸那一剑刺在左肩窝，之后她应该是用右手握住剑身用巧劲掰断了铁剑，待杨暜打发人出去后，她自己拔出了刺入肩窝的断剑，因失血过多进入休克状态了，鲜血淋漓的右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截断剑。杨暜非常清楚，这种伤势在后世只要及时治疗几乎没有生命危险，在这个年代恐怕真的会要命。于是他不在犹豫，将地上半截带柄断剑胡乱收起，清理掩埋了一下地面上的血和沾了血的柴草，背起受伤女子往自己的卧房走去，……这具十四岁的身体还不中用啊，自己也是伤愈不久使不得大力，抱不起来。
匆匆处理了一下身上粘上的血迹，杨暜又跑回了前院，通知部曲们下课，让他们自去前院厢房中歇息，吩咐宇文度跟着自己去往正屋。此事目前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他也存了试探的心思，决定给宇文度一定的信任，看看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其他事情来。宇文度看到躺在杨暜床上的女子稍一露出惊色就又恢复了木讷的样子，尽管他不知道杨暜是何时怎样把这女子弄到这里来还没被捕快们发现的，他是杨暜的部曲，只能和主人荣辱与共，当下部曲背叛主人会受到难以想象的重罚，看到他什么都没问，杨暜露出满意的神色，告诉他让他去烧些热水再拿些盐过来，放在门口，然后守在那里。
待宇文度出去后，他先从柜子中取出了之前给他治伤剩下的伤药和裹伤布，然后掰开女子手指，将断剑放在桌上后，尝试解开她的短襦，谁知道这玩意儿相当复杂，他搞了半天都没弄开，终于失去了耐心的杨暜用匕首顺着剑孔粗暴的将短襦割了开来，不知道是匕首太快，还是他用力过猛，差不多将半个短襦都被割裂了开来，少女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含苞待放的蓓蕾也隐隐约约透出一丝端倪。杨暜“啪”的一声拍了下大腿，喃喃自语：“嗨，这不是救人么，再说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有啥关系。”只是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少女眼睛的动作暴露了他只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好在少女还处于昏迷之中，对这些一无所知。杨暜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观察了一下伤口，好在应该没有伤到主要血管，已经不再渗出血液了，主要问题是没办法消毒，这时候没有抗生素，没有酒精，甚至连火药都没有。看来一会儿只能用盐水简单清洗一下了，也不知道这丫头能不能扛得住这疼痛。
这时宇文度在外面说热水和盐已经准备好了，杨暜拿了热水和盐进来后嘱咐他守在门口。拿一块裹伤布浸泡热水后轻轻的擦拭着少女的伤处，可能是水温让她觉得有些舒服，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开了些，杨暜犹豫了一下，想想破伤风还是很要命的，于是从后面环抱着她，左手捂住她的嘴，右手用蘸了热盐水的裹伤布对着伤口按了上去。少女在剧烈的疼痛中醒了过来，想叫又被捂住了嘴，惊恐之下第一反应就是狠狠的咬住了杨暜的手掌，双手使劲去拉他的右手，剧痛之下杨暜右手也没了分寸，再加上她双手的干扰，右手更用力的按着少女的伤口，少女疼痛加重之下更更用力的咬着他手掌，俩人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杨暜终于先反应过来放松了按着伤口的右手，少女也松开了嘴，这时女子感受到上身的清凉又要张口大叫，好在杨暜捂着她嘴的左手一直没有松开。尴尬的小声说道：“别出声，我在救你。”少女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杨暜刚一松手，少女就脱开了他的怀抱，拿起裹伤布来遮挡在胸前。杨暜看着手掌上小巧的牙印中渗出的斑斑血迹，火辣辣的痛让他也有了点火气：“你的剑伤差一点就被贯通了，不消毒得了破伤风会死的。”少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不说话，虽然脸上还是乌漆嘛黑看不清，但只是这双大大的杏眼就足以让人一见难忘。杨暜这时候彻底没脾气了，和少女说道：“现在消毒完了，还要敷药和包扎，你身上和手上都有伤，自己弄不了。”少女还是不说话，继续用那对无辜的杏眼看着他。杨暜再一次妥协了：“好好好，你自己把药撒上去，我给你包扎时候不看你行了吧？”少女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同意了。杨暜麻利的取过伤药来说道：“你先自己上药。”少女伸手接了过去，轻轻地把药撒在伤口上。杨暜又吩咐道：“把上衣脱掉。”少女的柳眉顿时竖了起来，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杨暜赶忙解释道：“你穿着衣服怎么包扎？”少女羞涩的说道：“那你不许看！”声音清脆好听。杨暜哄着她说道：“你放心，包扎的时候我肯定不看。”知道少女害羞，说罢转过身去了。只听着窸窸窣窣一阵后好听的声音响起“好了，还请快些。”杨暜听到后一下子转过身来，少女本以为他会闭着眼睛，谁知道他居然大张着眼，这一下上身毫无遮挡的暴露在了他面前。又羞又气带着哭腔说道：“你怎如此无赖，不是答应说不看的吗？”杨暜惊讶的说道：“对啊，我答应你包扎时候不看的啊，现在不是还没开始包扎么？”少女几乎被气昏过去，美丽的杏眼闭上了，大颗大颗的泪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洒落。杨暜也知道玩笑开过了，赶忙说道：“好了好了，我是要先确定一下你的方位，不然乱摸更不好，现在已经闭上眼了，先给你包扎吧。”少女这时候害怕他乱摸，赶忙睁开了眼，还好他这次是真的闭着眼在给自己包扎，也不知道这少年为何对裹伤如此熟练。片刻功夫就包扎完毕，杨暜故作潇洒的转过了身去，说道：“好了，你去旁边柜子里拿我的衣服先穿上吧，可能略有点大。”少女匆忙按照他说的找了一件衣服穿了上去。杨暜这时候才睁开双眼，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杏眼，问道：“你养猫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