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甄别（1 / 2）

棣州城地处黄河下游，地势低洼，往南一马平川，自汉以来便常有水患，是以城址所在离黄河有十多里的距离。

不过尽管水患频频，但因是河海交界，水运颇为旺盛。黄河两岸的河堤每过若干年便会修复加固，那码头的营建也颇有规模。

李泓立在距码头不远的河岸边，望着那浑浊的河水自西汹涌而来，胸中一股豪气骤生，不禁念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这两句，倒端的是他眼下处境的写照。

“李太白的诗，总是叫人豪气干云。”伍疾站在李泓身后，亦是有感而道。

“你也喜欢李太白的诗？”

“嗯嗯，我还喜欢那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叫我后世之人不敢怠惰。”

“说的好！”李泓略带赞赏地看了一眼伍疾，继续向远处眺望。

风起处，数十风帆从李泓眼前驶过，在河面上往来穿梭。有那顺流的，一泻千里，有那逆流的，则有纤夫拉扯着越过险滩，虽无百舸争流的气势，但也是一番繁忙景象。

几艘长船靠在码头，迎风飘扬的旗子上“顺源记”三个字时隐时现，便是李家的商船。

“来人了。”伍疾轻声道。

李泓转过头，就见一个中年汉子快步走到跟前，叉手行礼。这中年汉子名叫许少安，生的短小精干，据骆知祯讲是一个踏实可靠之人。

“这几日有什么发现？”李泓开门见山问道。

“按骆管事的吩咐，我重点查了近几个月才进我们顺源记做工的人。其中有大部分是杜大郎派人从外州招过来的流民，有兖州的、幽州的，魏博的，徐州的也有……”

许少安话未说完，李泓打断道：“为何要去外州招工？”

“呃，实是这一年多断断续续的战事，本地的人不大好找。”

李泓点点头，道：“杜黯这几日都在码头吗？”

“杜大郎五日前来过一趟，后几日都未见到。”

“好，你接着说。”

许少安道：“这些人平日的行为上也算得本分，没甚异样的举动。下工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离码头不远的解营村宿地。货栈命案那日，到港的货不多，只有小部分人上工。若要从时间上看，这些人都有机会。”

“命案后，有人辞工，或者消失吗？”

“没有。”

“那片衣角有什么线索？”

“工人们最近穿的衣服我都特别留意过，除了布料相似外，没有哪件衣服的缺口正好对应上的。”

许少安停了停，迟疑道：“要么，就是他们非常谨慎。要么……会不会不是他们做的？”

李泓未置可否，道：“你把名册拿给我看。”

许少安将厚厚的名册递给李泓，名册中在相应的地方都做了记号，记录了这些人的姓名、籍贯、年龄、保人等信息。

李泓把名册仔细看了一遍，问道：“最近招的这批外州人，怎么许多人的保人一栏都是空的？”

许少安道：“杜大郎说，外州肯来咱棣州做工的，许多都是因兵祸而流离失所之故，保人不好找。咱们眼下急着用人，就让他们先上工，以后再做计较。”

李泓“嗯”了一声，道：“你带我去瞧瞧这班人。”

“这个……”许少安有些踌躇道，“若这班人中有凶手，肯定和三郎你照过面。此时现身，不怕打草惊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