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1 / 1)

杨邦彦和吴美琛不再一起肩并肩放学了,在课堂上也不搭理了,周围有心人也觉察出她们两人的疏远。

吴美琛在一周以后忍不住去找杨邦彦,在学堂的紫藤架下把问题谈谈开。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因为我们两家的过去而故意躲着我?”吴美琛的脸色惨白,穿着一身玄色的学子服,镶着红色的滚边。

杨邦彦神色自若,二十出头的发际线有点高,左鬓角有一缕粗的白发,“我觉得没啥好说的了,我们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家族的力量对自己影响很大,我们无法做到置身事外,所以我们还是理智一点。”他一半注视了吴美琛,一半故作而言他,“你是否接受我的意见?”

“你是不是有点搞笑,我哪里又不理智?”吴美琛神情严肃的,注视着杨邦彦,“我没有自作多情,是你主动追求我的。”她的情绪开始有点激动,神情不淡定了些。

“让我再考虑一下吧,毕竟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事,很难说没有就没有的。”杨邦彦不太敢想,一夜之间眼前这个聪慧文弱的小女子竟然是仇人之女,他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心里热腾腾地喜欢这个女人,现在眼前半是荆棘,满目疮痍,父祖辈受过的苦难是不是会浮现在眼前,岂能是一昔就可以抹掉的?

杨吴二人确实没再一起走过护龙街,二人的母亲却在街上遇到了,杨的母亲专司着护理县城街道美容的职责,吴的母亲雇佣着小车护送广茂昌商行的日用品。杨妈妈避之不及,吴妈妈不太识相地上前打招呼,她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她先没有距离感的上去打了招呼,说自己的丈夫登学终于从牢里出来了,她苦等了数年,生活真是不容易!然后她说杨邦彦和她家闺女相处在一起,她们吴家夫妇是顺其自然的,被杨妈妈立马打断了,她没好气的,但是发觉自己是个清卫工,而对方是商行的人,在商行几个工友的旁观中,平时的威风竟然减少了七成,她恨自己手中还有一件劳动工具——笤帚,她其实在清卫局也是个管事的,只是单双周的轮替来做点实务。她尴尬万分,实在不能找个地洞钻里头,也不能拿旁边的水桶的清水倒在头上清醒一下。她只是眼光回避他方,喃喃地说:“我现在不想和你多啰嗦,我现在不想和你多啰嗦。”

两家母亲的遭遇在晚上继续发酵,杨妈妈气鼓鼓地,又唉声叹息,为什么倒霉总是遇到这仇家,还不知好歹,杨苍水一如既往地愤恨不平,他的脸色本来就咖啡色,像牛皮纸那色,生气时显得颜色更深了,话音口龄清楚,说话时眼角耷拉,脑袋歪着,食指单挑,一字一句地说欺负到他们杨家头上了。

老俩口在东屋愤怒着,纸窗前人影攒动。杨苍水说老婆说,真不是小看了他,他是个有手段的人,他这几年三关六码头的,拜了很多码头,结交了很多朋友,都可以把这件小事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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