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什么也改变不了42(2 / 2)

谢灵均说完便发现对面的依云就像在看怪物一样在看着自己,稍稍顿了一下才小声道:“本小郎说的你可听懂了?”

依云摇了摇头,她也曾经属于世家门第,对于谢灵均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非常不认可,但她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能学着谢灵均的模样小声道:“小郎,您为何总是说出这样的奇怪言论?”

“奇怪吗?嗯,可能是吧!我昏死过去之后见识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的人们极少会遇到不公,或者说就算有不公出现也会有人主持公道,蕞尔小民也能把某些高官拉下马,或许那个世界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但却比眼下好的太多,没有世家门阀,没有皇权干涉,百姓自己能当家做主,你说那个世界好不好?”

“不好,若是没有世家门阀,谁来维护乡里,若是没有世家乡绅,谁来教化百姓?若是没有皇权,谁又来带领天下人向前?您说的这些怕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两人看似简单的对话,却是俩个不同时代的碰撞,最终谢灵均默然不语,他甚至发现自己描述出的那个真实世界在依云眼中一文不值。

这就是时代思想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待得久了,连他自己都在被世家门阀的特权进行潜移默化的改造,甚至担心自己被洗脑。

不是某个人在给他洗脑,而是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在给他下意识的进行心理改造,他遇到的每一个人,接触的每一件事物,甚至是这里的制度都在不断的改变着他。

如果他在这里提出共产主义,提倡打倒门阀,打倒皇权,那第一个被“挂城门”的就会是他自己。

之所以和依云说这些“废话”,完全是谢灵均的一个实验,看能不能通过自己的言行来影响身边的人,让她们慢慢的接受自己的思想,可现实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谢灵均不打算继续讨论了,他相信,讨论的越多自己脸上的巴掌就越多,甚至产生自我怀疑。

看着依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只能恶狠狠的丢出一句:“朽木不可雕也!”然后便在对方奇怪的眼神中昂首阔步的离开。

其实谢灵均也知道,他无法辩驳依云,他说的都对,但有一点却被他忽略,“存在即合理”。

在华夏的所有的封建时代中,这片土地上就离不开皇权,而门阀也是在当下的背景中应运而生,大地主,大豪强的强盛时代里,反对剥削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想要彻底消灭他们,没有一场乱世,没有一次轰轰烈烈的“大屠杀”是不成的。

当谢灵均的脚踏上县衙门口的第一节台阶上,门房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入府衙之中,接着刘初便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谢灵均还是南阳出了名的纨绔子,父亲去岁死于东都城,眼看着便要人走茶凉,却只是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谢灵均便挂上了屯田员外郎的清贵职衔,且还是北府军的行军司马。

外人是绝不会知晓谢灵均已经陷入皇权与门阀之间的博弈,他们只会羡慕一个纨绔的时来运转,羡慕世家门阀所带来常人无法企及的好处。

“谢员外,县尊有请!”

这一次谢灵均没有被邀请到王彦儒的公廨签押房,而是被刘司曹亲自引去了花厅,谢灵均觉得有些奇怪,毕竟他和王彦儒商讨的乃是劳役之事,算是比较隐晦的。

但到了花厅瞧见了那个笑眯眯的国字脸老人,他便如何也笑不出来。

这位正是他之前在脚店中遇到的老人,一个是王彦儒,那另一个不用说也知晓该是个官身的,尤其是他现在已经坐在了花厅上首,便说明他的官职品秩比王彦儒还要高,定然是钱益的老爹,邓州太守钱穆无疑。

“灵均见过上官,县尊!”

钱穆笑了笑,指了指谢灵均对王彦儒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未曾想那日还是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郎,如今已变成从五品的员外郎,当真是清贵至极,前途无量啊!”

谢灵均苦笑道:“太守说笑,灵均这官身从而来世人皆知,不过是恩荫官罢了,至于北府军的从军司马,却是担着天大干系,如何敢轻慢!”

钱穆微微点头:“算是拎得清的,你该知晓老夫的身份,吓煞美人倒是不错的很,才情之作的《青苔赋》亦是极好,只是不知你的应对之法如何?”

钱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谢灵均的敏锐自然发现问题所在,必然是王彦儒请来的“背书”之人,尤其是在瞧见他颇有深意的笑容后便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

劳役之事看上去有利于南阳县和谢家,但毕竟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当下可没有劳务派遣一说,门阀世家也从不会把自家部曲派去给县衙做劳役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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