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敢叫日月换新天42(1 / 2)

自从风纹反复叮嘱的那些话过后,扶风一直都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越是让他远离,他便越是能够感受到即将有大事发生。

当他甩开秦一生悄悄来到马嵬山附近时,便看到了叛军围山的画面,就知道出了大事。

他几次试图混上山都以失败告终,这时又来了一队兵马,打着一个高高的“云”字旗,很快便拿下了那些叛贼。

扶风便决定趁乱再次上山,误打误撞来到了山脚处的一片庄园,然后碰巧遇到了紫衣。

紫衣正放走了一只信鸽,读着手中的密信,皱眉不语。

扶风不再躲藏,光明正大地走了出来,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我要上山。”

“好,我来安排。”紫衣笑着回答道。

……

……

扶风在上山时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风纹被叛军包围,比如风纹与柳青青谈笑风生,比如风纹突然出现责怪他,最糟糕的比如风纹身受重伤。

但是来到暗香园后,他看到的却是,风纹奄奄一息地靠在树上,侯谨山再次用那根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这让他想起了绝壁之下的情景,一样惊心,一样无力。

扶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拔出随身的两把短剑向侯谨山的身后刺去。

侯谨山全部身心都在风纹身上,竟然真的一时毫无防备,待到发觉之时,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挥出左臂阻挡。

明明是尖锐的刀刃砍在了对方的手臂上,却根本无法更进一步。扶风大喊一声,双手夹杂着全部的内力,瞬间便有些脸色苍白,短剑猛然收回,又如铁棍般不停击落,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残影中有鲜血喷出,侯谨山终于受伤了。他有些错愕,怒极反笑,自己多少年没受伤了?还是因为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他手臂上的衣衫已经片片碎裂,露出遍布鲜血的结实的肌肉,并不夸张,但显得格外血性。

扶风像疯了一样,他的攻击没有停止,这时候忘记了技巧,也忘记了功法,只是拼尽全力,强硬,迅速,干净,直接,执着。

侯谨山以一只受伤的手应对着他,也不见如何猛烈,但是却很有效,扶风几乎招招落空,就那么被打飞一次,然后爬起来,杀过来;又被打飞一次,再次爬起来,杀过来。

看着这般拼命的扶风,风纹不觉间滴落了眼泪,她不想死了,停止了自虐,因为她不想让扶风这般死去。

于是她改变了内力运行方式,再次使出初见面时便用的引炁决——吸住他人的内力为己所用,此时侯谨山抽出大半内力在她的体内,刚好可以利用起来。

侯谨山瞬间便觉得自己的内力在飞速流逝,“引炁决?不想死了?”他冷哼了一声便要收回自己的内力。

扶风又爬了起来,又冲了过来,风纹拖住了侯谨山的一半内力,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大好的时机。

先与抱朴子一战,紧接着又在风纹身上浪费了太多内力,又硬接了扶风几招,此刻被这姐弟二人联手攻击,此时正是侯谨山最虚弱的时刻。

扶风这时已经满身鲜血,目光狠厉,再次重复那个已经重复无数次的前刺动作,再次斩向侯谨山的左臂。

风纹则一动不动,看似被侯谨山控制在地,实则紧紧地吸取着他的内力,之前侯谨山为了给她修补经脉,她的四肢百骸之间已经都是他的内力,此时吸收起来倒是得心应手,竟然隐隐有突破之势。

这一次侯谨山没能将扶风一拳或一掌击飞,而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们第一次联手,就这样要成功了,却没有成功,而是功败垂成,甚至可以说是惨败。

成败在瞬间扭转,风纹头发四散开来,颓然瘫倒在地,那根一直插在头上的白玉簪也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上面产生了很多裂痕,噗地一声她吐出了一口鲜血,正好淋在玉簪之上,白里透红,颜色鲜明。

风纹不顾其他,慌张地扶起倒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的扶风,她忽然觉得很害怕,紧紧地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醒醒!说话!”

侯谨山身后,珅叔收回了手掌,“宗主,您没事吧?”刚刚他眼看着这边情况危及,便匆忙击退对面的希夷子,飞奔而至,一掌击中了扶风的后背,同时——也震断了他的心脉。

回想着刚刚的场景,侯谨山摇了摇头,“无事。”他虽然伤得不轻,但都在可恢复的范围之内。

“姐、姐,每次你不带我,都、都会有大事发生。”扶风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将头靠在风纹的怀里看着她,“好在,我来得及时。”

“你不能死。”风纹说着这句话,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活着便好。”扶风勉强笑了笑。

“我不让你死,你便死不了。”风纹的目光更加坚定。

“好,我若活着,日后、日后不准不带我。”扶风说罢便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微笑。

“心脉已断,除非神仙在世,他活不了了。”珅叔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但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不!我说过,这是我的世界。侯谨山,由不得你信或不信。”说罢,风纹便闭上了眼睛。

侯谨山不解,但忽然觉得很不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再属于自己。他伸出了手,想要阻止风纹,却发现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闭着眼睛。

天空中却忽然出现了黑色的闪电,确切来说似乎不是闪电,而是闪电状的裂痕。声音很大,像在所有人耳边炸开一样。

侯谨山抬头望去,珅叔、阮青白、柳青青都抬头望去,天空像一个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样,脆生生地裂开了,红色晚霞被撕裂,露出了一片不见底的漆黑。

所有人都抬头向天空中望去。

长生殿内,御医行针的手抖了一下,皇帝还没有苏醒。

范长白很不解,他身后的一众官员或张大了嘴巴,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天空。

正在率领人马前往暗香园的花豹也忽然停住了脚步,十分不可思议。

换成一身寻常衣服的明念与左氏三兄妹正穿行在帝都接头,听到声音后,明念抬起头,不知为何想到了风纹,他有些失落,觉得自己仿佛要失去什么。

另一面,山脚处净月坛暂居的小院内,慧远长叹一声,盘膝而坐,摇摇头说道“阿弥陀佛,无量劫,终究逃不过。”

净月坛竹林精舍内,“师父,天空裂开了!”金粟小和尚指着天空高喊道。

“会合上的。”竺法一大师低头摸了摸那颗光滑的头颅,慈悲地说。

世界各处,有的人惊慌,有的人新奇,醉酒的人以为是真的,清醒的人以为是幻觉,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一种很奇妙的情绪中,然后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

绝大多数人保持着仰头看天的姿势,也有些人没有抬头,或者低下了头。

总之,他们都不动了,就连那些原本正在滴落地上的水珠都悬停在了半空中,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这一刻,世界就像是一幅画,一幅人们昂首看天的画。

……

……

画中当然有人能动,那便是风纹。

风纹睁开了眼睛,她还抱着怀里的扶风,伸出右手抚摸着他的额头,随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气息在流动,是生命的味道。

暗香园有很多梅树,只见它们以最快的速度长出了花苞,开出了花朵,然后迅速零落在地,连叶子都枯黄了许多。

风纹那只手却有无限生机,或许是梅花的力量吧,她的手由扶风的额头,到了他的胸口,然后到了他的腰腹……所过之处,伤口在奇迹般地愈合。

除了风纹,画中还有人能动,远远地,一僧一道飘忽不定地走入了暗香园,还有一只猫头鹰飞在他们的头顶。

他们绕过横在地上的尸体,经过捂着红唇的柳青青,扫了一眼昂首不解的侯谨山和珅叔,来到了风纹面前。

“改变世界的根本规则,所有人都会忘记你!”猫头鹰怅深落在地上,伸出翅膀,用一根羽毛指着风纹,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本来就不该知道我的。”风纹平静地说道。

“那你就应该离开梦境!”胖和尚追远蹲在风纹的身边说道。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