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年好景君须记17(1 / 2)

风纹来到岱海第三日午饭,桌上不再只有那些简单易饱的事物,而是多了一道龙井虾仁、一道糖醋排骨和一道西湖莼菜羹。

坐在桌边的侯谨山和珅叔看到陆续端上来的菜,不禁愣了一下。倒是风纹热情地盛了一碗莼菜羹走到对面递给侯谨山:“师父尝尝,极鲜极美,弟子和珅娘一起做的。”

侯谨山一时默然无语,连往日惯常挂在嘴角的笑容都有些凝固:“前天可是您说的,想吃什么自己做,所以您尝尝吧!”风纹的服务态度极好,甚至舀起一勺送到侯谨山嘴边。

珅叔刚要出言教训风纹打破规矩,这时一块糖醋排骨突然被夹入了自己的碗中:“老头儿,你不是最喜欢我做的糖醋排骨了吗,尝尝怎么样?”珅娘收回筷子说道。

“我倒是觉得这道龙井虾仁更合口味,入口即化,油而不腻。”明念一边吃饭一边说着。

“师姐,您常喝的武陵酒。”与此同时,扶风在一旁给阮青白倒酒说道。

终于侯谨山有些无奈,接过碗:“我自己来。”

风纹和明念、扶风互相之间对视一眼,笑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边吃一边点评。

于是,在风纹来到镇海楼的第三天,便彻底破了饭桌的规矩。

但根本的习惯是无法打破的,比如依旧每日一餐,比如镇海楼的每一个人,除珅叔时常出楼处理事务之外,所有人每天只有一件事,便是习武修行,不计日夜。无论再多的轻歌曼舞,都无法打破他们的坚持。

就这样来到了九月末,秋风渐起时,针对风纹与扶风的考核终于到了。

考核方式简单而粗暴,阮青白对风纹,明念对扶风,一对一考校,没有时限,没有口令,当所有人都来到四楼观景台时,交手便开始了。

扶风不是明念的对手,二人差的不仅是功力,还有经验。数招过后,扶风节节败退,慌张之下,用出了在奉元城时风纹亲身示范的招数,甚至配上了几日间风纹跳舞时的步伐。那些招数极其简单,却又出其不意,变招迅速,虽不至于向打败四响刀一样击败明念,却也让他贪看了几眼,与之过了几招后才将之击退,惊叹道:“这是道门行气步和儒门四端掌法德结合,你竟然把他融入到了周身短剑中?以行气步之轻妙流转周身内力,以四端掌法之灵巧趁势攻击,果然很妙。”

扶风到此才知,原来姐姐的传授竟然来源于此,但他并未多言,抱拳行礼道:“谢二师兄指点。”

另一面,风纹今日终于穿了一身紧身衣。“师姐,不用内力,只比招式,如何?”

“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花样?”阮青白说着出招向前。

明念对扶风的考校早已结束,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二位的交手,大家的目光由平静到惊讶,不觉讨论起来。

“刚刚那是儒门的移步换形?这是和道门的川流不息结合了起来?”明念再次感叹道。

“所以这不是舞步吗?”扶风问道。

“她每日便这样跳舞?”明念抬起右臂搭在了扶风的肩膀上问道。

扶风点点头说:“是的。”

“所以其实,你的很多招式都是从你姐姐这里学到的?”明念看到风纹几个一闪而过的招数,突然明朗起来。

扶风又点点头说:“是的。”

“可以了。”侯谨山突然打断道,进而笑着点点头:“很好。”

风纹和阮青白立刻停止了动作,风纹已经气喘吁吁,而阮青白却十分平静地审视道:“你既精通各类招式,为何内息如此平庸?”

“因为她才刚练内功月余。”珅叔说道,但这却让旁人大吃一惊,内功一般自幼修行,越早越能保住先天之气,如此年纪才修行,岂非耽误了大好时光?

侯谨山却又朝风纹走过去,伸出食指点向了风纹的眉心,那种被内息侵占经脉的感觉很熟悉,想到上次的吐血昏厥经历,风纹不敢再有任何反抗。片刻,侯谨山收回了手指,说道:“还算勤勉。”

然后他便转身离开,只见足间轻点,便一跃而上,直入顶楼落地窗,打开后走了进去,动作潇洒至极。

风纹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日用的其实都是些儒道常用的轻功、掌法、剑法等,并未用出似那日北辰剑法之类的核心招数。就连内功修行,自己其实练的就是三功合一,但为了防止被侯谨山察觉,刻意在今日考察之前以多种心法运转周身。如此便会改变日常内息运转经脉,哪怕侯谨山窥视,看到的也是一片混沌。

风纹精通多种心法,哪怕是日后交手,也可以随时运转任一功法,只是与直接运用三功合一之法相比,会弱小许多。但在应对考核足够了,毕竟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她还保留着先天之气。

谁叫她是突然降临梦境的呢?自那日被侯谨山捉住,她就不止一次地后悔,早知入梦之时,便把自己设置成一个绝世高手了。

楼下的风纹在懊悔,楼上却有人在思索:“她在藏拙。”侯谨山说道。

“确实,今日比试,她用的都是些寻常招式。所以我不明白,宗主为何要叫停?”珅叔在一旁问道。

“招式以内力为基,但也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她进步很快,月余而已,已颇具形态,但一片混沌,令人看不出来路。”侯谨山说罢笑了笑:“为时尚短,再看看吧!”

……

……

“你和宗主为何始终对那丫头有戒心?”当晚珅叔回房后,珅娘便问道。

珅叔一愣,便给珅娘倒了一杯茶:“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些年啊,你是最懂我的人,我不止一次地感激,幸好身边有你。”

珅娘突然有些脸红:“老夫老妻了,怎么突然说上了这些?”

“世间有几对少年夫妻能走到我们如今的年纪?我能不感慨吗?”说罢,珅叔走到珅娘之后,为她揉了揉肩。“这些年是我委屈你了。”

这一刻,珅娘突然觉得多少年的辛苦都是值得的,浑然忘记了刚刚的疑惑。

……

……

于是,镇海楼就这样热闹了许多,繁华了许多,每日间时有乐曲声、打闹声。不知何时,楼梯的拐角处多了许多鲜花,饭桌上多了各地菜色,也多了许多欢声笑语。日后回想起来,这将是他们最平静、最幸福的时光,是真正属于一家人的感觉。时间倏忽而逝,转眼间来到了新年,而且是风纹来到镇海楼的第二个新年。

风纹来到镇海楼已经整整一年零四个月了,这期间除了珅叔日常出入之外,其余六人竟无一离开过这座楼。说实话,风纹早就想出去了,但为了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她不得不用尽一切时间修习内功。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想得很清楚,不能过多地改变世界大势,但是需要救下很多像宗徽一样美好而鲜活的生命。

这是一个十分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个梦境世界里,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一切都将发生改变。

“噼噼啪啪!”一连串的鞭炮声在观景台上响起,仿佛要贯穿整个云霄一般。经过风纹的努力,终于弥补了去年的遗憾,成功在除夕之夜点燃了鞭炮。

“这才有人间烟火气,否则我都以为自己修仙了。”鞭炮声中明念在风纹的耳边悄悄说道:“过几日我便要去中原一趟,丫头,需要什么我给你带?”说罢,宠爱地揉了揉风纹的头发。

“别动,怎么这样。我想吃桂花蜜藕和小鸡酥,你买好原料带上来。”风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扎掉她头上的大手。

“对,桂花一定得要雨前收好的,鸡一定要南方三个月的小乌鸡。搭配在一起,绝妙。”说到吃的,这一年多来,二人总能不谋而合:“到时候让珅娘和小师弟做一下,太香了。”

二人的窃窃私语被阮青白听到了,她走过来,突然说了一句:“你们互相之间是哪种喜欢?”

面对永远在犀利提问的师姐,谁也不能轻易逃脱。连一旁的扶风也不觉间靠近些许,竖起耳朵。

但这次他们倒是异口同声道:“生逢知己。”

“嗯……勉强算哥哥吧!是吧师兄。”风纹笑着说。

“还真是勉强你了。”明念又一次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引起风纹的一阵不满:“看你什么时候能打过我。”

风纹总是躲不开,便说道:“弄乱了发型,你给我梳。”

明念迅速收回了手,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记忆。

而另一旁,扶风却忽然拔出短剑,暗中直刺阮青白,剑尖刚至身侧一尺处,就被一只轻柔的手掌缓缓拍开,紧接着二人便纠缠交手起来,一时间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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