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秦淮【4300大章】(2 / 2)

“乐意之极!”沐斌笑着回应道。

一旁的徐景昌见两人熟络起来了,心中十分高兴,起身笑道:“既然朱世子到了,那我们便动身去倚翠楼吧!”

沐斌与朱勇自然无异议,两人随即起身,三人相继出了花厅,从定国公府出发径直往秦淮河畔的倚翠楼而去。

.........

“表弟,你瞧,这里便是有名的’秦淮旧院’了,十里秦淮,南京风月精华之所在。”

沐斌三人刚下了长板桥,徐景昌便以手指向秦淮南岸那临河而建的诸多小院笑着向沐斌介绍道。

沐斌闻言不由看去,只见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诸多小院早早升起了高高的粉纛花牌,无数华灯映在河面,一片星汉灿烂。

“的确是个好地方!”沐斌将目光从穿行于河上的画舫上收回,笑着颔首道。

“今日驸马爷宴客,想来倚翠楼的花魁顾媚会出来待客吧!”一旁的朱勇一边走向河畔的空画舫,一边对身旁的徐景昌一脸殷切询问道。

“这个自然!”徐景昌闻言点了下头,随即笑着说道:“虽然顾花魁如今花名极盛,寻常人难得一见,但是驸马爷宴客,倚翠楼自然不敢拂了他的面子,陪酒就不用想了,但是让顾花魁弹奏一曲还是可行的。”

最后一个登上画舫的沐斌闻言不由好奇询问道:“听你们所言,这顾媚十分难见呀!可她一个花魁娘子在这南京权贵云集之地,又凭借什么能如此特殊了?”

沐斌有此疑问自然是有缘由的,因为他可压根不信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毕竟入了这风月之地便是半点不由人的,所谓那些“卖艺不卖身”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是何等虚妄。

“自然是因为顾花魁有所依仗。”徐景昌闻言笑着解释道:“一则,顾花魁得了江南琴王的真传,琴艺出众,恍若天籁,其人又善诗画,常能与京师文人名仕相唱和,一般文臣高官便是有意纳妾也不好过于勉强,免得失了风度,丢了颜面。”

“二则,其人的背后也不简单,就在去年安平侯之子李安醉酒欲对这顾花魁用强,结果人被倚翠楼的护院架了出去,可谓颜面扫地,李安素来骄横,原本我们都认为这事不会善了,可结果后来李安却没再生事,仿佛此事像没发生一样。”

“至此以后,如我们这般的勋戚子弟也不敢恃强了,毕竟在这京师能让安平侯府偃旗息鼓的人可不多,犯不着为了个花魁给自家招惹祸端。”

沐斌闻言恍然的点了下头,心中的疑惑顿消。

就在三人闲聊的时候,画舫已经抵达了临河的倚翠楼。

“驸马爷可到了?”

三人刚下了画舫,便有一头戴绿抹额的龟奴笑着迎了上来,徐景昌乃是倚翠楼的熟客,便径直询问起相熟的龟奴来。

“驸马爷已经到了!”龟奴赶紧哈腰赔笑道:“驸马知道我认识国公爷,特意让我在此候着你们了。”

徐景昌闻言笑着颔首,吩咐道:“那你带路吧!”

龟奴赶紧应了声“是”,恭敬的将三人迎进了倚翠楼。

........

“真是晦气,今日来寻欢竟然还能遇到他们.......”

三人刚通过楼梯上得二楼,沐斌便听见身旁的朱勇一脸不悦的嘀咕道。

沐斌好奇看去,便见两位锦衣少年并肩转过楼道口,身材高大些的那个少年瞧见他们后,神情先是一窒,随即目光落在朱勇身上难掩恶意。

正当沐斌以为将要发生青楼争锋的俗套故事时,却见两位少年没有停留,径直向旁边不远处的河房走去。

所谓河房乃是这些名妓的居所,因临河而建故有此名。

“丘大哥,今日你还是找那个建文佞臣的犯眷伺候你吗?”

“哈哈......当然!当年就是因为这些佞臣鼓动建文这个昏君削藩,使得我靖难将士死了不少人,如今正该报应到这些佞臣的妻女身上,我就喜欢见她们受辱求饶的样子.......”

随着“吱呀”一声,河房的门被关上,这些让人生厌的话语也终于消失了。

沐斌皱起眉头,看向朱勇道:“朱世子,那两人是何身份,似乎对你不善呀!”

“哼!”

“不过是两个仗着父辈权势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而已。”朱勇轻蔑的说道。

一旁的徐景昌闻言赶紧向沐斌介绍那两位锦衣少年的身份。

原来这两人,身材高大些的那位便是如今靖难功勋第一的淇国公丘福之子丘松,而与之并行的乃是驸马都尉王宁之子王贞亮。

沐斌听完后不由若有所思,因为据他所知,这丘福与王宁乃是汉王的死忠,是如今汉王党的中坚人物,汉王之所以在如今储位已定的情况下依旧没有死心,依仗的便是以这两人为首的靖难勋戚。

而朱勇其父朱能爵封成国公,功勋位列靖难第二,却不属汉王党,只忠于朱棣。

朱勇与丘福这两人身份相当,立场不同,而凭借之前丘松的些许言语,也能看出其人的秉性,显然与朱勇不是一路人,想来两人平日里没少针锋相对。

正当沐斌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得一旁的徐景昌摇头叹道:

“虽然我父为建文这个昏君所杀,但是这些靖难罪臣既然都受到了惩罚,如今还去特意折辱女眷又有何意义?”

“再者,美人画皮难画骨,这些犯眷这辈子都无任何希望,早就麻木了,哪有一点趣味,我是不能理解丘松他们的。”

沐斌闻言深以为然,随即好奇问道:“这些犯眷此生都不能离开倚翠楼吗?”

徐景昌闻言以手指向丘松他们进入的河房,徐徐说道:“你看见房外悬着的糊斗了吗?”

沐斌闻言颔首。

徐景昌于是继续解释道:

“房外悬糊斗以示粘罪难揭,凡是大逆罪臣的女眷多是此番处置。”

“这倚翠楼其他的女子运气好些的或许还有可能被富商或者如我等勋贵子弟赎身纳为妾室,可这些靖难罪臣之妻女便没有任何可能了,所以我才说她们或许早就麻木死心了。”

沐斌闻言便是心中一堵,靖难之役于他而言只是前世的一段记载,在昆明西平侯府父子交谈时,他对于沐家的处境虽然明白但实际上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可此时他才恍然发现,他早已不是处在前世那个法治的时代,如今是皇权至上,权利之争便是如此的残酷而现实。

一旁的徐景昌见沐斌默然不语,朱勇脸色阴沉,不由失笑道:“两位,今日我们是来寻欢作乐的,不要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们可不能辜负了驸马爷的一番美意,快走,不要让驸马爷久等了。”

沐斌与朱勇闻言不由相视一笑,都暂时收敛了心中的思绪,随着徐景昌径直踱步进入了顾花魁的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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