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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鹰元兑换过来比较麻烦,他现在身上的钱也不多,这二百给了之后,他就只剩下五十元左右了。
“哎,不用你的钱,妈有钱,妈这就去张罗!”南妈妈也觉得这个提议太好了,喜滋滋的准备出门。
南学林没有理她的拒绝,还是把钱塞给她,“妈,我在外面这么多年,也攒了一些钱,只是要换到咱们这边需要点时间,这点钱你就别拒绝了。”
“那也成,这钱我给你存着,我去买菜,你先休息会儿吧。”南妈妈这九年来都没有今天一天笑的多,笑的灿烂。
“妈,家里钥匙给我一把吧,我想出门转转,好多年没回来,有点陌生。”
“你自己个儿的钥匙在抽屉里,自己拿。”
南学林下意识抽开左边的抽屉,果然,他曾经用惯的钥匙串躺在里面,还有一些他出门要带的东西,都和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一样。
也无声的表达着家人对他的思念和惦记。
......
沿着民心河蜿蜒的河岸,南学林一直走一直走,在一处凉亭的旁边过了桥,再穿过两条街,看到了熟悉的校园。
化市一中,是化市最好的中学,南学林在这里上了五年的学。
最后一年王思郁转学过来,成为他的同桌。在那个时候,转学是一件很难的事,王思郁又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好的,细皮嫩肉的,穿的衣服、鞋子都很漂亮,除了南学林之外,其他同学都有点不敢接近他。
后来,高考之后,他们又巧合的考到了同一所大学,京城大学。
随后,南学林在81年选择了出国留学,在鹰国的哈氏理工大学的读研读博,然后进入霍尔斯研究所工作。
王思郁比他晚出国一年,读研读博的时间也比他多一年,因此晚了两年进入霍尔斯。
他们在霍尔斯重逢,然后慢慢走到了一起,又因为观念不同,在王思郁回国前两人说了分手,但又都割舍不下对方。
南学林如果一直留在国外,那即使舍不得,他们也必然只能分开,但他现在回来了。
走到高中学校门口的收发室,里面的看门大爷已经换成了他不认识的,“大爷,我想打个电话。”
“五毛一分钟。”老头熟练的将锁在抽屉里的电话拿出来插上电话线,放到南学林面前。
这个电话机也有年头了,但依然保持的很干净,使用痕迹也很轻。
南学林交了两块钱,然后拨通那个记在心里的电话,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不远处的路灯是昏黄的灯光,他听着电话里嘟-嘟-的拨号声,竟然有些紧张。
从大衣的口袋里摸索出最后的半盒香烟,抽一根点燃,刚抽一口,熟悉的声音传来,“喂?南学林,是你吗?”
“...”他赶紧吐出烟来,“咳咳,是我。”
对面一时之间没了声音,两人一起沉默下来。
南学林打起精神来,“我回来了,你,你最近还好吗?”
“我...还不错,我现在在京市,工作,工作也很好——”王思郁的声音很干涩,“你呢?你这两个月没有再被汉克欺负了吧?”
“没,我既然打算离开了,就不会再对他忍让。”
“那就好。”
干巴巴的对话之后,两人再一次无言,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要挂断,而是用力的思索着,还能说点什么。
南学林抽了一口烟,开始说起来他的行程,“我从霍尔斯辞职,走了很多手续,他们还想克扣我三个月的薪水,但我想办法拿到了,一分钱都没少。”
“我打算回家待几天,然后再去找一份工作,最好是可以去京市...离你近一点。”他按灭了香烟,站直了身体,哪怕王思郁看不到,“对不起啊,让你难过了那么久。”
“你...”
“对不起, 让你难过了那么久。”
“你...”王思郁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音,他努力的克制,“你什么意思?”
“我, 我回来了。”到嘴边的话, 南学林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敢直接说出口, “我还...”
“我们分手了!已经分开了, 你知道的吧?”王思郁立刻打断他, 但其实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对不起。”
南学林心口一疼,虽然他有很多的话要说,但语言有时候真的很无力, “对不起。”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改变主意。”
“这个事情我可以当面跟你解释吗?事情牵扯的比较多。”南学林又想抽烟了。
“好, 那等你来了京市再联系我吧。”王思郁嘴巴上一直在拒绝着南学林, 可他完全可以不接这个电话,甚至不用跑到化市去, 就为了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南妈妈收好。
他心里强调,只是想知道南学林那次机场送别的表现为什么那么奇怪。
但内心深处,还是舍不得南学林的。
“我会尽快去京市的,思郁, 等我。”
王思郁没有回答, 而是将电话挂断。
听到电话里的忙音, 南学林的心也沉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打起精神,把电话还给老大爷, 慢慢走回家。
路上,他对自己的将来已经有了清晰的规划。华国的传统思想很重, 他和思郁的事不能闹大,不然对思郁来说不会是好事。
他自己是个普通老百姓,无所谓,顶多就是被周围人说几句,不痛不痒,但思郁是军人家庭,不能那么随意的。
他得拿出能让所有人闭嘴的本事。
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南妈妈在西侧的厨房里忙忙碌碌着,厨房门口蹲着一个穿墨蓝色旧夹袄的中年男人,正在劈着筒骨。
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的站起来,“小树啊。”
“爸。”南学林走过去,拥抱这个略显瘦弱和苍老的男人,“爸,我回来了。”
南爸爸一瞬间红了眼眶,拍拍他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南妈妈看见这一幕,也红了眼眶,又是高兴又是觉得心里酸。
等大儿子回了家,南妈妈一桌子菜也做的差不多了,“山啊,快来端菜。”
“哎。”南学林的大哥,南海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今年35岁,看上去却有四十多岁似的。
即使弟弟回家来他也高兴,但似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笑,只能握着南学林的手,用力的握紧,木讷讷的憋出一句,“回来好。”
南学林也拥抱了大哥,以前兄弟俩一样高,现在却好像南学林更高一些,“哥,我回来了,以后还要哥多照顾我。”
南海山露出了浅淡到几乎发现不了的笑,面容上的愁色慢慢消去,“好,哥照顾你一辈子都行。”
“山啊,小树,别聊了,快来吃饭!”
此时已经进入了腊月,化市都下了好几场大雪,饭菜做好了放几分钟便会凉透,南妈妈着急的催促着,“吃过饭有你们聊的时候,今晚让你大哥和你住一块儿!”
“来了!”南学林没有反驳。
南海山看到弟弟不抗拒,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还害怕弟弟在外面这么多年,见了那么大的世面之后,回来嫌家里、嫌他穷。
幸好,他弟不是那样的人。
吃饭的时候,南爸爸看着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高兴的自顾自喝酒都喝了三盅,醉了还笑哈哈的。
兄弟俩把老爸扶到屋里去,放到床上,南爸爸都还在笑。
南妈妈在一边嫌弃,“这么老些年,也就今天笑的最欢实,笑的最多。”
南学林拍拍她的肩膀,“以后都会好的。”
晚上,兄弟俩一起洗漱,然后坐在床边洗脚,肩并肩,和小时候一样。
“哥,妈跟我说,你离婚了,是出了什么事?”
南海山脸上的愁色更重,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
“是嫂子...是徐娜的问题吧?”南学林是知道他哥的。
从小老实本分,看着木头,但对人热乎着呢,体贴又心细,也不会出去搞七搞八的,除非是身体上的毛病,否则他实在想不出来他哥能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南海山一个大男人,低头扣起了手指,无措又抗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