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反抗申明(1 / 2)
“花,只有在枝头活着的时候才能叫花,被摘下的花朵只能叫做植物性器官的尸骸。”
玛丽亚看着满园的春色,喃喃地说到。
“这是谁说的混账话,简直是一派胡言!”鲁道夫愤愤道,“花就是花,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花是不会变的。”
“或许吧。”
玛丽亚苦笑一下。
“花在枝头的时候很美丽,若在它最美的时候将他摘下,做成干花,那么这份美丽便能永恒……”
鲁道夫久违地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完全不像往常那么沉默。
玛丽亚没有说话,默默离开了。
鲁道夫并没有追上去强拉着玛丽亚继续讨论。
他抓了抓他因为好几天不洗而变得油腻的棕色头发,低下头来,继续在书桌后面奋笔疾书。
已经四月了,窗外繁花似锦。
园子里的梨花喷涌而出,挂满了枝头,像雪一样。梨花旁边的桃花也开得热烈异常,粉红得如火,与旁边的樱花交织在一起,远远地看就像一团火烧云。与梨花的雪白泾渭分明,让人想起小姑娘白里透红得脸。
桃花树下有一潭青水,上面漂浮着掉落的花瓣。
时有鱼儿唼喋。
岸边的水仙花也开得如同小家碧玉,百合花清香扑鼻。叶子上、花瓣上也掉落着被风吹下的梨花、桃花、樱花。
不用去拨落它,这样就好。
按道理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可是这屋子里却清冷得很。
阴暗的光线,潮湿的地毯,剥落的墙皮。
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
时不时还有水滴落在头顶,让人从头顶凉到尾椎骨,仿佛整个脊柱被那滴水给砸穿了一样,不禁想要打个冷颤。
可是按道理我是不会感受到冷的,毕竟是僵尸嘛,怎么可能有活人的感觉。
是吧,玛丽亚。
“鲁道夫,我有话给你说。”
玛丽亚快速走到书桌前。
“你说。”
鲁道夫头也没抬,继续翻阅着发着霉味的破烂古籍。
“我要出去。”
鲁道夫抬起头来,皱了皱眉头,苍白清瘦的脸变得像一团揉皱了纸。
“为什么?”
“我不想浪费着大好的春光,你看,花那么美,所以,我想出去看看。”
“玛丽亚小姐,你是不是忘了,你有无限的生命,浪费一个春天没什么的。春天还会再来的。”鲁道夫淡淡的说道。
“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我的春天再也不会来了。”
玛丽亚突然歇斯底里起来。
“生命,你给我说生命,每天被关这个阴暗的屋子里像家畜一样的活着,你给说这叫生命。”
玛丽亚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过往的种种。
她要是洗澡洗久了,鲁道夫就会不容分说地冲进来,仿佛是在确认她是否还活着一般;
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会给她身上放个隐身精灵,时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丝毫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她不能随意出门,每次想要自己一个人出去散心,鲁道夫就会制止她,告诉她外面很危险,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就算最后她出门了,也会不停地给她发消息,打电话,要是稍微晚回了一点,他就会大发雷霆。
有几次玛丽亚故意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没多久鲁道夫就急匆匆地来寻找她,然后不用分说地把她拉走,好不容易认识的一两个能说上话的人,也被这样的他给吓跑了。
更过分的是,两个人一起过马路的时候鲁道夫还会粗鲁地抓着她的手,快速地把她拉过去,像小孩子一样对待她。
这简直就是宠物一般,毫无生存的尊严。
她受够了。
“但是我每天都有带你出散步,陪你……”
“你给我闭嘴,像狗一样被你牵出去遛,我受够了,受够了!”
玛丽亚大哭起来,准确地说是干嚎起来,因为她不会有泪水,永远不会。
“首先,我从来没有把你当狗……”
鲁道夫还想讲道理,但是玛丽亚根本听不进去。
“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那个臭水沟里吃死老鼠肉呢!不,你应该早就死了吧!而你现在却这样对待我!”
玛丽亚金色的头发炸了起来,漂亮的脸蛋因为愤怒变得扭曲,蓝色的大眼睛睁圆了直盯着鲁道夫那深邃的绿色眼睛。
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一口要把鲁道夫吃掉的狮子。
她突然变得十分冷静,冷冷的留下一句话。
“我要离开你,永远!”
说完,玛丽亚摔门而去。
留下鲁道夫一脸愕然。
鲁道夫跟大多数的男人一样,不明白玛丽亚为什么生气,为什么那么大吼大叫。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吗?刚刚明明在讨论花的问题,怎么就突然就吵起来了,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呀。
女人可真是个奇怪的物种。
鲁道夫把笔往桌上一扔,摔的稀烂,长吸一口气,深深地坐下,闭上眼。
身体中的魔力外泄,就像水从腐朽的木桶中流出一样。这个木桶无法修补,稍微一碰就会掉下来一大片木板。
鲁道夫双手捧住心,背像被鞭打的狗一样躬着,然后,从椅子上摔下来,像婴儿一样爬在地面上。
用力地呼吸,仿佛稍微一放松呼吸就会停止一般。
“至少在死之前想要与她和好呀。”
鲁道夫双眼变得模糊,一些不好的记忆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鲁迪,你一定要来救我!”
在一个樱花漫天,梨花满地的季节里,玛丽亚被带走了。
风中只留下玛丽亚的声音,玛丽亚的香味,玛丽亚的眼泪。
鲁道夫躺在地上,一把剑深深的插在肚子里,鲜血染红了地上的梨花。
玛丽亚被带走了,全是我的错。
鲁道夫流着泪,不断的用手捶打地面。
她是为了保护我。
是我太弱了,我保护不了玛丽亚。
难道我要再一次失去我的容身之所,再一次被抛弃吗?
那些可恶的骑士,还自称什么贵族,明明就是看上了玛丽亚的姿色,却说我们因为不敬神,是异端分子,要把我们烧死。
老伯烧焦的尸体在旁边已经变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