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怀玉45(1 / 2)

  一夜灯火通明。正殿的老式立钟摇摇晃晃到凌晨两点,终于等到了消息。带人守在门口,刘会佝着背在门柱边焦虑地打转,从阒黑无垠的地平线上缓慢腾起两星红光,摇曳的灯罩紧随沿道而行的辇车,愈发近了,推轿门,由上探下一只脚,然后是整个人,粗布麻衣,正是小殿下。

  刘会呆滞地望他,唇止不住地抖,半晌后才颤巍巍地唤了声殿下,“……您,您到底去哪儿了呀……!”

  但是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别的地方,他看见珀西脖颈上一圈骇人的紫青,像一个封印上去的恶毒诅咒。

  他啊地大叫一声,“殿下您受伤了?!”

  还没从汉子胁迫的阴影里走出的小殿下意识混沌,惨白一张脸,走起路来脚步不稳斜仄歪扭,全靠一旁刘会搀扶着。耳边聒噪,刘会的无数疑问全化尽了耳鸣里,他嫌他烦人,“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自己能处理伤口。”

  刘会说什么也不肯,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止步于寝殿的耳房。在桌上放了一瓶药膏,他忧心忡忡看着珀西,“我就在隔壁,有事您唤我。”

  门大敞,月似弯钩,泼了满地光华,这一片磊落的光华里容纳了他,一个人干坐着总是显得落寞寂寥。也接纳了他的影子,卑微的、不可示人的影子。

  曾想与日争辉,未曾想如今仅是月光也要叫他无所遁形。

  摊开掌,手上的伤是下午打翻了瓷盏刮出来的,摸摸脖颈,一圈紫青又是让人掐的。尖锐的痛楚和窒息感尚且记忆犹新,可还有别的东西拖拽着他,把他拉入深渊。

  那瓶膏药。

  ……说什么自己能处理伤口。他想。不过是撑底气的场面话罢了,其实他什么也不会,或许能平安长到这么大还全依赖别人。无数双手将他高举过头顶,就是在沐浴着这样敬畏且呵护的目光下颠覆混淆了对自己的认知。盘桓在他殿下称号之上的更高一层,至始至终都是“废物”二字。

  取过药膏,五指扒盖想抠开,后来发现这是要旋松的。

  底下人眼中的艳羡传递上来,羡慕他光鲜亮丽的身世,殊不知他连名字都是从别人身上剥夺下来的二手货。

  就连旋开也耗了好大劲。

  深知那份光鲜亮丽也本不属于自己,家中幺子,没有无上宠爱。如今坐拥的皆是以长兄消陨的性命所换来,他的一切原来都来得如此不光彩。

  单指掏出一坨油状药膏,抹在脖侧的皮肤上。触指温凉,笨拙地费力涂匀抹开,时间一长便有如同被火灼烧一般的烫辣。珀西张了张嘴想发声,喉结滚动两下吐出嘶哑的呻吟,干瘪涩然的声音,被大汉勒住脖子后至今都没有缓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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