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儆(1 / 2)

  然而这些长远的想法在她心里留不久,止断于她端起茶杯喝了口他倒的奶茶。盖过奶味的甜,只有甜,甜得味蕾发麻,甜得她脑袋发晕。小殿下看不见她皱眉,勉强咽下去一口就把茶杯放下了,在那之后再也没碰过。

  要想少年长成成人,十六岁长成二十六岁,还是差个十年。

  她默了半晌,最终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在奎茵面前小殿下有说不完的话和问题。琐碎小事被拿去当引子,谈天说地,尽可能地想去窥探奎茵的事情,过去现在未来,那些他不曾参与过或未来即将参与的,语气中的跃跃欲试掩盖不住,莽莽撞撞且盲目自信。小孩子在成为大人的途径里,最能体现野心的就是什么事都想胡乱掺和一脚。当谈及那些把她规划进他人生的未来章程时,奎茵忍不住笑了笑,权当少年意气风发的调皮话,然而真有这么一件事情摆在眼前,她的笑收敛了起来,恬淡的神情里又有种仁慈。

  他们说到珀西的婚礼。

  小殿下此时正忿忿不平:“结婚,结什么婚?恐怕这事还轮不到我头上!”

  想起霍阗那张笑得阴阳怪气的脸他就气得发抖,这人没安什么好心思,能想到的尽是诓害他:“霍阗他好意思推我出去当替罪羊么?他都二十九了怎么也不见得他要传宗接代啊!!”

  小殿下啐他一口:“……大魔王!”

  奎茵哭笑不得:“他好歹是你舅舅,不要瞎给霍先生起外号……殿下,你听我说,比起他一个署丞无关痛痒,你才是老陛下的孩子,论身份你可要比他高贵得多,朝省的那些署臣的提议都是为了老王室的血脉考虑。毕竟他能力再强,王位只有一个,陛下的王位只能传到小殿下您的手里啊。”

  她温了语气好言劝他,小殿下的娇气正发兴头上,绞着奎茵的裙边左扭右扭,“不听不听不听!”指尖触及一片单薄的蕾丝,织成蜂窝细密,扣上简单的花朵样式,贵妇人稍有点少女的样子。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大,本该就是个少女,身上又有股令人沉迷的香,使珀西的心也变得柔软了,又开始畅想未来,想未来有她,“奎茵,”他就抵在她颈窝间轻声说话,不敢破坏难得的静谧,“那你希望我结婚吗……?”

  四月天,少一点初春寒凉又少一些夏季溽热,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节点。这时候的日头已经很漫长了,前殿墙边靠着个老式立钟,隔着层泛黄玻璃能看见摆锤规律地晃荡,左右左右,傍晚六点二十五。残阳如血,腥红如涌流泊散,染了羊毛地毯,上面繁复的花纹都变得诡谲,耐人寻味。日暮边缘的赤光打到珀西脸上,仅仅是靠近下颌的位置,可偏偏整张脸都蒸红了。心口打鼓,年轻人总爱胡思乱想,因为总怀揣期待。

  可惜破碎了都是迷梦。

  他在惴惴不安时感觉到奎茵的手从脊背摸上他脑后,就着指腹摩挲起他的小羊毛卷,缠着指尖绕了绕,溢出来的爱,“当然希望啦,您可是殿下,陛下唯一的孩子……更何况您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了,有责任为家族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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