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2 / 2)

  听着副驾上魏武强跟老陈交谈偶尔冒出来的两句似是而非的粤语,覃梓学觉得新鲜又好笑,朦朦胧胧有了点困倦,大脑里还在想着,这家伙接受新鲜事物倒是快……

  第105章

  “罗大姐也是个命苦的。没出嫁时候家境倒是好,是个富小姐。十八岁时候遇着自家先生,那时候闹革命啊,她家先生是个当兵的,还是个国民党大官,嫁过去也是郎才女貌当官太太享福去了。后来打跑日本鬼子又内战,罗大姐跟着先生到处跑,上海重庆的,一直不得消停。解放前,上头下了命令说要往台湾去。她先生是要带着她跟儿子一块儿的,谁知道事发突然,队伍接到命令说走就要走,那会儿他们儿子高烧不退,罗大姐抱着孩子,兵荒马乱的连辆黄包车都叫不着,一个弱女子愣是撑着跑了几里地,把孩子送去了医院。等第二天孩子退烧了,罗大姐才知道,她先生前一天晚上坐船去了台湾。军令如山,没法子。这一走,就是四十年……”

  覃妈不胜唏嘘,拍了下座椅扶手:“她家成分不好,六七十年代那几年挺遭罪的,好在她儿子争气,老老实实读书,又能吃苦,工作之后谈了个对象,是老红军家的闺女。这闺女人挺好,也知道心疼人,就是有一点,不能生养。后来,罗大姐儿子借着这个关系,参了军,也不是那种要去打仗的兵,就什么乙种兵什么的,我也不懂,反正罗大姐意思,就是搞后勤的,施工啊,营建啊啥的,挺稳当的。罗大姐想的也挺开,不能生养就不能生养吧,儿子媳妇儿两人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谁知道后来越南那边闹事,形势越来越严重,就连罗大姐她儿子这样不会打仗的兵都派过去了。”

  覃爸听的入神,点了点头。十年前那场战争他多少知道的清楚些:“对越自卫反击战。负责战斗的甲种师不够,乙种师也上战场了。乙种师新兵多,没战斗经验,所以那次伤亡严重。”

  “可不是嘛,”覃妈接话:“罗大姐儿子说是就死在那次反击战中了,他们进村庄,里面就几个女的在河边洗衣服,他们也没提防,咱解放军不欺负老弱妇孺。谁知道那几个不是普通的村妇,是伪装的越南女特务,顺洗衣盆里头捞出枪,就把罗大姐儿子他们那一只队伍给打死了。罗大姐儿子就葬在广西那边烈士陵园了。她这回说是趁着腿脚还算利索,先跟先生约了看能不能在香港见一面。然后再去陵园看看她儿子,也算是了了自己这辈子的心愿。”

  这些个话陆陆续续的,在飞机上时候覃梓学都听了个大概。

  只是这会儿再由自家妈转述出来,还是令人觉得心情颇为沉重,感慨世事无常。

  魏武强倒是头回听:“那这个罗姨可是够命苦的。”

  “谁说不是呢。”覃妈再看看自家这俩,心里甭提多踏实了:“咱小老百姓,一辈子图的,不就是个平平安安麽。”

  看了眼手表,时间也不早了。覃梓学站起身:“爸妈,这都快九点半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我和武强就在隔壁,1217,有事你去叫我们。”

  “这宾馆的床用席梦思,还不如住招待所呢。”覃爸小孩似的抱怨:“太软,一翻身都使不上劲儿。”

  覃爸一辈子睡惯了木板床,对于这种“又软又弹没着没落”的床垫一百个看不上眼。是以早几年席梦思风潮席卷全国,魏武强自是不在乎那点小钱,赶了潮流第一批给自己小家买了一张。待到试了下果然不错后,提出要给俩老人买,覃爸愣是不同意。

  “爸,”魏武强晚上跟老陈喝了点小酒,不多,完全不至于醉却让他情绪颇高,喊爸喊得毫无压力:“你试试这床垫。这花园酒店可是咱国内第一批五星级酒店,据说床垫什么的都是美国进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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