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重逢（1 / 1）
“文明礼貌月”的方案最终是我一个人完成的。一个星期后，我把它交给了班主任，季老师看过后觉得很不错，连连夸赞我和穆瑾瑜，他不知道的是，穆瑾瑜根本就没有作出一个字的贡献。11月15日，我被选为“文明礼貌月”的宣传大使参加了全市的演讲比赛，最终为我们学校赢得了最佳称号。
忙完了这个活动后我又继续回到了心理咨询室工作。何老师还和往常一样，他有条不紊地做着他的工作。他给我布置了一项任务，就是把最近半个月来咨询的同学的信息全都整理好，然后归档。
一天中午，我吃过午饭后觉得时间还早就一路散步去了心理咨询室。我以为只有我来的最早，没想到何老师今天比我还来的早。他一个人默默地抽着烟，眉头紧锁，好像在为什么事而烦恼，我从未见过他这样。“何老师午安！”我很有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开始工作。“小雨！你来的正好！过来……”。我以为肯定是我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就马上过去。可是我走到他面前时，他没有骂我也没有打我，而是把他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用一种温和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我很好奇，他的举动。“何老师？你怎么了？”然而他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看到他肩膀在抖动身体也在颤抖，还发出一种令人很心碎的呜咽声。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轻易安慰他，但我总感觉这件事与我脱不了关系。一会儿他的手机铃响了，于是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接了电话。电话里是谁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听他最后说了句：“好的，我们马上就到！”于是他叫我跟着他，我们匆匆下了楼，随后上了他的那辆宾利欧陆。一路上我们并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的异常让我感觉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车停在离学校不远的古街停车场上。快下车时，他也终于开口了。“小雨，你知道吗？十七年了，我终于又等到她了！”他口中的她到底是谁？但从他的眼神我猜测他对这个她充满了一些怨怼。
我们来到了古街这家名为“咫尺天涯”的酒楼。我跟着他进去之后，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我们来到了名字叫“天涯芳菲”的包间。服务员打开门很有礼貌地做了“请”的动作，我和何老师便走了进去。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圆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她穿着一身银灰色旗袍，肩头披着酒红色围巾，她的头发用一根发簪束着，因为她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到脸。当我们走近她时，她才起身。可当她转过身面向我们时我彻底地惊呆了，直到她唤着我的名字时，我才反应过来。“小雨？你怎么了？连妈妈也不认识了吗？”眼前的这个穿着气质脱俗，打扮得温文尔雅的中年女人竟是我最亲爱的母亲！“妈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玉颜你……”他们却不顾我的在场而相拥在了一起。其实我早该猜到，何老师一定是看穿一切才带着我来见我母亲的。一张桌子四人位，我们三个都围在了一起。气氛不算融洽，我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脸上都神色阴郁。“玉颜，今天我们把话说开吧！趁孩子也在！”看得出他的语气中夹杂着沉重。“何海玄，吴小雨她不是你女儿！”“玉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固执！你就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实话吗？”这下母亲终于崩溃了，她泪如雨下。“当初是我执意要离开你的！因为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可离开后我居然发现我已经怀了孕。当时我害怕极了，又不敢告诉我父母，我本想把孩子打掉，可是作为母亲的本性却让我下不了决心，终于耽误了时间，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我父母还是知道了，最后不得不把我嫁给一个门不当户不对地卖货郎！”“玉颜！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不再爱我了，我以为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的幸福你才选择离开的，原来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多的苦！”母亲苦笑着。“后来我和他也有了孩子，可是渐渐发现我和他根本就相处不了，他是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他把我当成生育工具，把小雨当作名利工具，他就是个没有心肝的蠢货，无论我对他有多百般屈就，他都不把我和小雨放在眼里，这一点我可怜的小雨应该早就体会到了！”母亲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头，泪水不断地往下流。这时何老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母亲说你嫁人了，而且过得很幸福。我想，要是他能给你幸福，我又何必再去纠缠？可是几年前的那个大雪天，命运偏偏又把我们安排到了一起，多亏小雨啊！小雨是个好孩子，可是被我那个宠坏的女儿欺负得太可怜！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砸坏小雪的眼镜的，当时这可怜的孩子一定是吓坏了，站在雪里一动也不敢动，浑身哆哆嗦嗦的，我看着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但是命运似乎要倔犟到底，我那向来霸道蛮横的女儿对小雨不依不挠，我本想带着她去你们家，想让你们跟她道个歉赔个医药费，她心里就平衡了，没想到她专横跋扈极了，我当场打了她一巴掌，当时我真的有很多事想问你，可是又怕那孩子跑出去会有危险，这才失去了机会！”“当时你并不知道小雨是你的孩子！可怜她问我是不是和你认识，可我怎么能对她说呢？她还那么小，她不能承受我们给她带来的这些苦痛啊！于是我打了她叫她以后都不要再问关于你的事了。”“可是你万万没想到小雨其实早已来到她亲生父亲身边了吧？”“是啊！这都是命……你是不是后来又来找过我？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是！愚蠢的我还是和当年一样，我觉得我不该再去打扰你的生活，再去纠缠你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可是后来我又忍不住想去找你，我去了那条街找到了你家小卖铺的地址，可是一直都没等到你，我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终于在去年年底我进去找到你的丈夫，他不知道我是谁，我假装说我欠你钱想来还你，可他说他是你丈夫把钱直接给他就行，但是我见不到你就不会罢休，于是我悄悄跟随他去了你们家小区，当我看到你安然无恙时我才放心一点。本来我没有再打算找你了，可是有人寄了匿名信给我，说另有真相，于是我就发誓一定要当面问问你这个真相！”母亲一边用纸巾擦着泪，一边将我的头拥入怀中。而我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作一个旁听者。“小雨……我可怜的孩子！叫我一声爸爸好吗？”我终于忍不住眼泪不停地流下来。“不！我不会叫的，你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妈妈吗？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附近被我爸发现了，我爸早就知道你和我妈的关系了，所以我爸才经常打我妈，我妈忍受不了才选择跳楼自杀，差一点就死掉了！所以，是你害了我妈一辈子受这么多苦，也是你害得我爸和我妈离婚，是你将我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全给毁了！所以，我不会原谅你的！”“啊！什么……”何老师向后倒退好几步，差点没摔倒。“小雨……你早就知道了？”母亲很吃惊地看着我。“除夕夜那天你和爸爸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玉颜……对不起，我终究还是害了你……”何老师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他那本来梳上去的一缕头发，此时也塌了下来，与他此时的脸相称而显得苍老。以前那个精神矍铄，风度翩翩的何老师此时变得非常萎靡狼狈，看着挺让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