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信件(2 / 2)

回来后我才带着歉意地凑到田珊珊身边小声说道:“昨天宋思洋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田珊珊下意识问道:“是谁?”然后又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补救道:“我就是好奇。”

我笑了一下表示不介意,手撑着下巴思索道:“我也很好奇,所以我追问了他两次。第一次他岔开了话题,第二次他说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些。”

田珊珊小声咕哝:“他是在保护那个女生吧!”

“我也觉得是在保护女生,毕竟他一向很绅士。”我见田珊珊神情落寞,有些不忍,于是提议道:“要不,我把莫林和李志介绍给你认识?”

她一脸嫌弃:“李志的脑子里恐怕只装得下一只篮球,跟莫林相处,恐怕得练就说单口相声的本领。”

我大笑着向她竖起大拇指道:“你总结的真精辟!”

她也掩着嘴窃笑,我既没感觉她伤心,也没有因为对这件事处理不当而遭遇友情危机,这一切都仰赖于宋思洋的先见之明。

一个月后莫林告诉我莫叔叔调岗到规划局,他们家很快就要搬去政府大院了。爸爸把工作机会让给了莫叔叔,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虽然我支持了爸爸的决定,可心中仍有怨懑。

莫林对搬家表示难过,我没有心情去安抚他,反而久久不能平和。

我把情绪宣泄在了全市中小学文艺汇演上,下台后宋思洋十分生气,把我拉到了礼堂走廊,冷着脸道:“练习的时候还好好的,我告诉过你《抗婚》的情绪并不只是愤怒。面对父母时的纠结,看见所有人屈服于不公制度的无力感,妥协于大环境压力下的悲怆,你全都没有表现出来。如果连你都无法理解这些情绪,又怎能通过音乐让听众与你共情?”

我从未见过宋思洋这般生气,愣了一下,又对他不理解我的心情而委屈,冲着他吼道:“音乐就只能服务于别人,让别人来欣赏共情吗?我就不能用它来宣泄自己的情绪吗?”说完我转身跑开,打车回家。

就在我情绪极不稳定的时候偏偏又碰见了白发爷爷,他最近很少出现在花圃,问起他,他只说是在屋里看电视。今天天气也不见好,他却在花圃里支起了躺椅,似乎是特意在等我。

在我跟他问了好后,他招手让我过去,从茶几上拿起一份信递给我道:“你能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吗?”

我记得自己答应过帮他寄信的,于是将信接了过来,迅速看了一眼收件人的姓名和地址。却不见寄信人的信息,于是我提醒他道:“爷爷,你是不是忘了写寄件人的信息,如果寄件人信息不全的话,在信件无人接收的情况下,信件就无法原路返回。”

白发爷爷摇了摇头道:“你帮我寄送就好,别的不用管。”

我楞了一下,白发爷爷平时与我们相处总是带着些小心翼翼,从没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强硬态度,我打量着他,发现他身体瘦削了许多,眼神带着疲惫,于是问道:“您是不是不舒服?”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很难称之为笑容的表情道:“人老了,都是这个样子,不用担心。”

我有些担忧地向他辞别,转身出了大院,立刻前往邮政去寄信。

一路上我不时拿起信件盯着收件人的名字看,杜鹃是答应教白发爷爷学小提琴的人吗?我捏了捏信件的厚度,薄薄一片,仿佛信封里是空的。我猜测起白发爷爷不留寄信人信息的原因,难道是害怕那个收件人不在了,所以害怕知道结果,给自己保留一丝期待?

到了邮局,我要求寄EMS并在急件外封的寄件人那里留下了自己的所有讯息。我知道这样违背了白发爷爷的意愿,但我想要知道结果。

回家后我才发现手机里有六个未接来电。两个来自宋思洋,三个来自莫林,还有一个来自苗老师。

我赶紧给苗老师回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到家了,苗老师竟然没有责怪我,只告诉我,由于我的表现不好,拖累了宋思洋,大概会定个三等奖。

预料之中,我琢磨了一下,还是先给莫林回了信息:已到家。

莫林几乎是立刻回复:好好休息。便不再打扰。

看着宋思洋的电话号码,我开始懊悔,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我连累他拿三等奖,这可能是他的历史最低成绩了。我思虑再三,才编辑了一条比较满意的短信:对不起,我过几天再找你。虽然我也不知道过几天该找他谈什么,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措辞了。

宋思洋也几乎是秒回:好的,我等你。

和宋思洋相处最大的好处就是沟通不费力。

第二天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发现白发爷爷房前、屋内漆黑一片。这段时间就算他不在花圃等待我们的问候也还是会把花圃里的灯打开,似乎是为了照亮我们回家的路。望着那片漆黑,我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

回家到家后,我向苗老师问起白发爷爷,苗老师告诉我今天下午白发爷爷的女儿叫来救护车把他接走了。

救护车?我一夜辗转难眠,祈祷他能够健康归来,同时祈祷收到信件的杜鹃能尽快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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