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梨园雪霁（2 / 2）

“正常情况我们是要给患者及家属更多的鼓励和希望，因为精神状态的好坏也关系…”

“你就直说，我妈也是医生，都懂。”

张欢粗鲁的打断了何医生的话，我还从未听他讲起自己的妈妈。

被打断的何医生在听到张欢母亲也是医生后，不仅没介意，声音也更加平和。

“那我就直说了，肺部纤维化基本上是肯定的了，可以说在我们确认她吞食超过五十毫升敌百草后，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了，身体好的能维持个把月，身体不好的，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怎么会～怎么会！”

不知不觉我已冲到办公桌前，要不是被张欢拦住，我一定已经抓住何医生的衣领或者给他下跪了。

我把脸埋在张欢的胸前，那一刻脑海里都是大姐曾经的笑脸和爱护我的点滴。

“像这样一心求死的患者，基本上…。”

何医生继续说着，像是在给自己的无能为力开脱，而我此时心中也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陈念夫付出代价！

在我以为就这样盖棺定论时，张欢却并不觉得。

“何医生，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如果能阻止肺部纤维化就能把人救活，死掉的是因为没能阻止肺部纤维化？”

我忍住眼泪吃力的试图理解他的话，何医生也被他的问题问的一愣。

“理论上，可以这样理解，但肺部纤维化从目前的情况看是不可避免的！”

张欢不再接他的话，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

“你们业内哪里有治愈这个的先例？或者国内哪里有？”

何医生像是头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他开始思考并认真打量着张欢。

“业内？BJ和上海的几所大医院都有治愈的案例，但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而且病人转院也得考虑病人的身体状况。”

“那省内呢？”

“省内条件最好的应该是医大二院了，但…。”

“有什么困难？”

张欢像是给下属指派任务时询问困难，好像告诉他就能得到解决一样。

奇怪的事何医生也并没觉得不妥，而是继续陈述着。

“但接诊转院病人需要手续交接，像这种重症病人那边也不一定会收，总之协调上困难重重，不是普通人能办成的。”

说完何医生无奈的摇头，张欢却探出身体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个你不用操心。”

我惊讶的看着张欢，何医生也几乎是同样的表情看着他。

他拉着我走出办公室，父亲和王爱军还等在门口，见我们出来就迎上来。

张欢这时却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我还从未在他脸上看过这么严肃的表情。

“叶子，这次不管能不能把大姐救回来，我不希望你觉得欠我的，我希望我们仍能平等的相处。”

我的脑子已经处在宕机的边缘，听他说能救大姐，其他的话都不再深想，就点头答应。

看我点头，他直接无视父亲和王爱军，转头去打电话。

回到家人身边我把情况大体讲了，虽然没明说，但已经做了最坏的暗示，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中。

几个长辈开始提出自己的看法，大姐的舅舅甚至提出放弃治疗，言之凿凿的用经验让大家相信喝了那个东西必死无疑，抢救下去只会落个人财两空，除了私底下骂他冷血，面上没一个人驳斥他。

在所有人各抒己见后都看向我，仿佛在等我做出决定。

我的初衷是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但在何医生交过底后，我清楚不惜一切代价也只会换来人财两空，我也犹豫了。

就在我迟疑的片刻，张欢打完电话从远处走过来，他脸上依旧挂着了那散漫不羁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