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难不死的老王(1 / 2)

而此时处于另一个方向的老王,却正遭受着大难。

日落之下,他在天堂,拍摄了霞云潮涌的奇景风光,喜笑颜开。月升之后,他在地狱,遭受了倾盆大雨的无情践踏,欲哭无泪。

可老王毕竟是老王,能忽悠的人都是能做文章的人。冒着倾盆大雨,顶着雨衣,又拍了个视频。

“老铁们,你们看,这里刚刚还是霞云满天,可顷刻间就变成了大雨侵盆。这鬼天气,吓死个人。”

老王举着手机,借着手机灯光,拍摄了脚下的浆水和前方雨水,然后老脸就怼上手机摄像头卖起了惨。

“刚才老王为了给各位老铁们留下最真实的美景,错过了扎营的最好时机。现在老王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雨,这雨大的吓死人,像石头砸在身上一样疼。”

“老铁们,保佑老王吧。”

老王做了招牌动作后,赶紧关了直播关了手机,打了个哆嗦后就蹲了下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四周一片漆黑,能见度几乎为零,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况且他像蛆一样爬了一天,早就累的快散架了,想走都走不动,更不用说去顶着大雨行动。

可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就他这把老骨头,能撑得住?

无论如何也得有个能躲雨休整的地方,没有也要创造一个,否则他很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王决心一下,黄牙一咬,也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量,举着手电背着背包披着雨衣就硬顶着大雨开始找地方。可惜天太黑雨又大,他也不知道方向,只能一通乱走。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老王佝偻着腰,艰难地前行。虽然他决心下的很坚决,可奈何实力不允许,他这把老骨头,快挪不动灌满了铅的脚了。

鞋子里灌满了雨水,又滑又沉。他踢掉了鞋子,光着脚走。裤子差不多湿透,衣服湿了一半。风雨交加,冰寒刺骨。特别是脚,麻木的快失去了知觉。

老王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有多远。脚冷麻了,身子也冻木了,可他那把老骨头硬是不肯倒下。虽然走的很慢,可他仍是在缓慢前进。

雨一直下,风一直吹,老王一直很冷。他急喘着气停了下来,哆哆嗦嗦地从背包侧面掏出了根火腿肠,直接就往嘴里塞。大黄牙开阖之间,硬是咬出了鳄鱼死亡翻滚的感觉。

然后又是一根,接着又是一根,一口气吃了三根火腿肠,补充了些能量,他感觉稍微好点之后,又开始前行。一路之上,硬是没找到一处适合躲雨的地方,也没找到一处适合扎营的地方,不是地势过低,就是土太软被雨水冲成了泥浆。

“我尼玛的老天爷,下这么大雨是哭什么丧,死了媳妇还是死了娘。我草你姥姥个孙子。”老王开始一边骂转移注意力,一边艰难前行。

“这狗日的鬼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再来就是孙子,当孙子也不来。谁再逼老子来,老子肯定拿刀砍死他个贱人。”

老王像怨妇一样怼了一圈,人没走多远,地方也没找到,可心里倒痛快了不少。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正骂的欢时,脚下一滑,啪叽一声,扑倒在地。

摔一下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这把不是特别老的老骨头还经得起,可他现在很疲惫也很冷,完全靠一口气撑着。这一倒,这口气就开始飘了。而更倒霉的是,手电滚落进雨水里,进水了。

手电闪烁了两下后,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老王趴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爬起来,背上的背包仿佛千斤巨石般压的他动弹不得,挣不脱,摆不掉。这是他救命的东西,而此时却成了他的索命鬼。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前方的黑暗。寒冷和疲惫轮番着拷打他的老骨头,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脑袋有些昏沉。

突然一股巨大的死亡恐惧,从他的内心深处袭来,像这四周的黑暗一样笼罩住了他。

他睁大着老眼,一脸的惊恐,可一会儿之后,满脸的惊恐就转化成了滔天的怨恨,像是火山一样爆发了出来。

他极力挣扎着摆脱掉了背包,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声音嘶哑而悲愤。

“我草你姥姥,你们不得好死。两个丧了良心的狗东西,为什么你们还没死。老天爷,你没长眼睛吗?怎么不去劈死他们?”

“陈亮,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拿你当兄弟,救你脱苦海,你竟然想夺我家业。老子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孙静香,你这个荡妇,贱人,你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还不去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有人。那人是谁,是哪个畜牲,老子做鬼也要砍死你们。”

“你们等着,不要跑,等着老子回去,把你们大卸八块。”

……

老王像失心疯一样,狂奔着,嘶吼着,诅咒着。在死亡的恐惧下,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积郁了多年的怨恨,全部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雨一直下,风一直吹,一直发着狂的老王,突然像是宕机了一样,啪一声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寒风冰雨夜深深,泣血沥骨恨难绝。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雨夜之声应该就是老王的安魂曲了。即使是他再怨恨滔天,老天也不会去理会一个蝼蚁的嚎叫。

然而一只狗子的乱入,似乎开始改变命运的齿轮。

一只狗,从黑暗的大雨中,飞奔而来,嗅了嗅倒地的老王,扭头就向着老王的背包跑去,一顿猛嗅之后,碧绿狗眼更亮了。

几番扒拉撕咬之后,狗子终于弄开了背包。它完全没在乎其它东西,眼里除了食物也没有其它东西。它咔咔几下咬破盐焗鸡腿的包装袋,几口就给干完了,然后是泡椒凤爪,沙琪玛,饼干。又祸祸了不少食物之后,狗子才心满意足的舔了舔狗嘴,然后对着背包留下了标记。

叼了袋酱鸭腿,狗子又飞奔而去,看都没看倒在不远处的老王一眼。

男子本已睡下休息,可突然钻出帐篷的狗子却惊醒了他。这种事情,之前还没有过。是什么事呢?

经过这几天相处,狗子习惯了他的习惯,他也了解了些狗子的情况。它是一只很年轻也很聪明的哈士奇,没有多少野性也没有多少流浪经验,应该是一只跑丢的或者刚被遗弃的宠物狗。

它的听觉和嗅觉非常敏锐,也有着很强的好奇心,一旦周围有什么异常地飞吹草动,它都能迅速察觉到,然后作出反应。现在它突然跑出去,应该是有了什么发现。

男子卷着毯子坐起身,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手里也握住了那把水果刀。

不一会儿之后,一只浑身湿淋淋的狗头刚钻进它咬出来的专属门洞,就被男子给按住了。狗子丢下嘴里叼着东西,很识趣的退出了帐篷,却在外面汪汪叫了起来。

男子捡起那袋东西捏了捏,又凑近眼前看了看,是一袋食物。帐篷里虽然很黑,可男子的视力极好,又长期行走野外,有一定的夜视能力。

他凝眉沉思着,这里怎么会有食物?是之前的人留下的?还是附近有其它人?食物不会发出动静,狗子也不可能能无端找到。那就是人给的,那那人是什么意思呢?食物在这里比黄金都值钱,谁会把食物给不熟悉的人和狗呢?

而且从狗子的往返时间来看,此人距离似乎也不是很远。而附近除了这里也并没有适合扎营的地方。那人是想跟过来?那应该也快差不多了,可为何还是一点动静也无。这大雨天连他都不会想着行动,谁不会想停下来休整。

难道是那人出事了?很有可能是这样。想到此处,他的情绪并没有多少波动,他也没有理睬在外面狂叫的狗子。又思虑了片刻,他才光着屁股钻出了帐篷,又取下湿透的裤子套了进去,然后将水果刀别进了腰间,对着狗子挥了挥手,就光着膀子向着暗夜出发了。

狗子见主人准备好了,返身就一边叫着,一边向标记地跑去。在它眼里,它是叫主人去收拾那些食物的。

男子循声小跑着跟在它身后,一路走了10来分钟,大概一公里左右,他才到达了目的地,而狗子正邀功似的对着他摇着尾巴吠叫着。他走了一小圈,发现一只背包倒在泥水里,里面还装有些东西,不过早已全部湿透。而地上也有些东西,有些是食物,有些是私人用品。

有些食物已经被开了封,被狗子给祸祸了,有些是完好无损。而不管是完好无损的还是被狗子祸祸了没吃完的,还是吃完了只剩下了包装袋,他都统统装进了包里。无他,还能吃就不能浪费,塑料也可以做为引燃物生火。

收好了背包后,男子也环顾起了四周。东西还在,人却未见,必定是出了事。可人在何处呢?他扩大的了搜索范围,也很快就找到了老王,而悲惨的老王却已昏厥多时,早已人事不醒。

男子蹲下身来,扶正了地上那人,却见他眉头一皱,此人竟是个老头?这搞什么鬼?回馈大自然吗?

不过只是片刻他便略过了这个问题,此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和他无关。探手摸了会儿老头的心跳,心率有点慢。又探了探鼻息,呼吸有些微弱,又摸了摸额头、脸,冰凉。再伸进老头衣服里摸了摸胸膛肚子屁股,全身上下都很冰凉,此人身体已经有些失温了。

这老头,危险了。今晚这一关,有点悬。

他背起背包,右手夹起老头,便向着营地返回。狗子跑在前面,吠叫着给他引路。

在寒风冰雨的幽深黑夜中,有狗子领路,他们很快就返回了营地。

把老头的背包放在帐篷旁后,他动作麻利地把老头扒了个精光塞进了帐篷里,然后也脱了裤子钻了进去。用他之前的那条毯子把老头身子擦干后,再用羊毛毯裹了个紧实丢在了一旁。是死是活,凭他造化。

他用背包堵住了狗子的狗洞,又把钻进来的狗子浑身上下擦了个遍,再把自己身上的雨水擦干后,就裹紧了这条半湿的毯子盘坐在了帐篷里。狗子蹭了他几下,便安静地趴在了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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