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就算家不是家36(1 / 2)

“你别这样想,父母其实都是关心孩子的,只是可能不太会表达。”

“我不需要他们表达。只想要他们不要随时让我做出保证,说我是个神经病!”

武来果机动地抬起双手在面前抖动着。十指紧绷却又像虬曲的树根,这是非常典型的刻板动作。

阿柴有些慌张,看得出来她此时内心一定很痛苦。

“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们满意啊?我想是不是我去死,我压根没有出现过他们就会很愉快啊。”

“来果,你别这样说。来果,别这样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他们看不到,是他们瞎。”

“我做得好?我不是很失败吗?”武来果的声音绝望,“老大不小了想辞职,在别人已经结婚生子的年纪,没车没房,没小孩没对象。这不就是父母眼中最失败的孩子吗?”

阿柴急切地否定。

“不是啊。你博学多才,无论读书还是工作你都能通过严酷的竞争脱颖而出。难道你也认为你的价值只是结婚生子吗?”

这些东西难道自己不明白吗?武来果还是觉得阿柴果然太天真了,人其实很难没有任何关系地独活。

有所谓的亲人、恋人、朋友、同事、同学等等,乱七八糟的一片网。她从20岁开始就在不停地试图切断那些联系,但实际上非常困难。

所以活着并不只有我以为,我想,我要,我做,在庞大的海流中一粒水的逆行并不能活。

“我以为的价值并不重要。”她嫌弃地看着阿柴的双眼,“社会对你的评断都是建立在除你之外的人的认知和价值体现上。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吗?”

阿柴从那双眼眸中感受到了绝情,她的天秤是没有重量的。

似乎是因为没有感受到所谓有价值的评断,她才没有体恤、热爱等感情。与之种种的斗争之后,她的自洽是像一个旁观者冷静地看着自己苦痛挣扎的样子,并且万分嫌弃。

所以她才可以在很多的情绪中迅速恢复决绝的姿态,可唯独不能把悲伤变成开心。

“人,可以脱离社会吗?”

她重重地重复,短短几字犹如大锤敲在阿柴心上。使他有了些挫败感。

他所要做的是让武来果回到正常的社会,可是社会的主流想法她说的是没有错的,是稳定的工作,是在三十岁前结婚生子,是不计回报的吃苦耐劳……

人活着可能真的是受尽捆绑的一生,必须活在规则和条框之中,那些所谓自由的呐喊,发生着的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

只是在所有的故事、报道、自传里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不能。可是有很多的社会、规则和价值。”

“很不幸,我的家人并不是那种。”

所以才说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吗?

阿柴到这一刻才懂得武来果的忧虑。辞职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好像还没到必须,好像还可以继续忍耐的理由。除了金钱带来的窘迫,事业野心受阻之外,还必须忍受在本该亲密互相支撑的关系和环境下孤若无人的压力,如果确定忍受不了就必须选择做家庭甚至是家族的背叛者。

这一点在这个亲缘社会中才是最难做到的。

那会让她更加孤独和悲伤。

毕竟家就算不是家,仍戴着所谓家的帽子。

他和武来果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其实是没家人的,唯一关系还算亲密的人只是上司王大益。

但也仅仅是因工作发展出来的关系,如果哪天突然说要做陌生人或者仇人他也毫无心理压力。

“那我做你的家人啊。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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