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我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我对郭利这样说道。但是他似乎没有那么在意,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书,坐在床上,旁边的医师正检查他的伤口。

似乎恢复的很好,只是被别人戳戳碰碰着大腿,他脸上还是显露了一丝不自在。

我别过头,看向外面,让他些许少些尴尬。

这里离那个穴居人住宅一样的洞口很远,有不少灰黄的沙丘挡住了视野,但蔚蓝的天空还是一览无余。

我原本是想偷偷跟着他们下去的,但是奈何眼睛太多了,不好偷取装备。

等待是我讨厌的东西,所以我一般都是主动出击。好过那种身心的折磨。

我打算偷拿一身装备往下走走。我见过他们穿的软甲,那东西可了不得,防蛇咬的。

我从那仓库帐篷的后面刨了一个坑,把自己塞了进去。

正当我还没抬眼浏览这里的物资储备,营地突然骚乱起来,似乎是关于下去的队伍的。

我瞬间焦急起来,这才多久啊?半个小时?

我还是觉得要跟下去,这里没有人会随我,郭利还负着伤挂着菜,老海就不说了,还晕着。就算他醒了也不能让他掺和了,这不不能算他的工作。

我四处转了转,没有发现能用的物资,这仓库是存食物和饮用水的,蓝色的大水桶堆叠在帐篷后半部分,挡住了我的路。

我又从原路退了回去,用着同一种方法进到另一个帐篷。

我费力地把头塞进地下的坑洞,惹了一脸灰,抬头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身着风衣的老男人蹲在帐篷里,笑吟吟地看着我,他身后还立着云爷爷和郭利。

“二……二叔?好久不见……”我的脖子以下的身子还在帐篷外面,所以做不了“你好”的手势。

“你想进来,走正面可以吗?臭小子?你就这么急着——”

我把头拔了出来,后半句话没怎么听懂。

打算先跑,但是一想我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拍拍身上的灰尘,我饶了一圈,绕到了帐篷里。

一进去,二叔就招呼我坐下,眼神不善地盯着我。

我乖巧地坐在小矮凳上,瞬间身高,气势都比他掉了一大截。

我目不斜视地盯着门帘外,问:“二叔你怎么也来了。”

郭利这时蹲在了我边上,我连忙准备起身,却发现郭利正对着我的脚鼓捣着什么。

刚刚一起身就被绊倒,他把我的脚上拷了脚镣!

我刚才注意力全在二叔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

“陈航,慢慢等吧。”郭利拍了拍我的肩膀,从正门溜了。

二叔本来也打算走的,突然他顿了顿,和幺爷爷对视了一眼,又转向了我,说:“你别说我又瞒着你嗷,你现在有什想问的,问它吧。”

他丢给我一份档案袋,然后他们两个就溜了。

留下我在武器库凌乱着。

还好手没有被锁,双脚动了动,也没有拷的太死,看来还是不想我乱跑罢了。

但是依然很难去放松下来,我愈发烦躁,心里压着一团火。

我不耐烦地翻看起来那份档案,我注意到它已经被拆开了,封条处原先印着一串字和数字的组合。

我仔细看了看,不由得念了出来:

“先驱者……3001?”

我没忙着看,给它丢在一边。

脚上有东西让我多少有些不舒服,郭利弄得不算是那种罪犯要用的大脚镣,算是手铐一样的东西,只是中间的链子更长一些。

这可难不倒我。

我旁眼看了看边上的堆积的武器,摇了摇头笑了笑。

我站起身,往边上的一个长条形木头箱子走去,然后我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很干脆地整个人跌在地面上,吃了一嘴沙子。

这死链子和我坐的位置连着的!而那个椅子似乎固定在了这下面。我瞬间不能理解起来,先不说这为什么可以把一把小椅子钉在沙子上,为什么我要把我也钉在这里?

我直接破口大骂。

帐篷帘子被人掀开了,我看也不看,就骂:“快给我解开!”

“哟哟哟,这位小哥这么大火气吖?”

不对!

我抬眼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站在门口。

不对不对!

她怎么只穿了一身黑色皮衣,但是坦胸露肉?什么情况?

不对不对不对!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很危险,绝对不是因为我看见了她的竖状的瞳孔。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上有没有东西可以作为武器。

给个钥匙圈也成啊。可惜这身新衣服口袋比我恋爱史还干净。

我不由自主地把身子往后退,但是脚链子,毫无疑问地限制了我的发挥。

这……风情万种的?还是怎么说的,我不知道,反正这个女人吃吃地笑了起来,然后瞬间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正对着我的脸。

“……你是蛇精吗……脸这么尖。”我缩着脖子,说。

“算是吧……”她的瞳孔和猫儿一样扩散又收缩,“看来你没有长得那么二。这样就更不能留给他们了。”

“什么玩意?你先说为什么来这里,这是你……老大的命令?”我原本想说主人的,但是仔细想想好像不太对劲。

这女人冷笑几声,抬起手来。她的手上原来还盘了一根墨色小蛇,那小蛇突然暴起弹射,直冲我面门。

“睡吧……啊?”

我凌空捏住那小蛇的三角头,顺手把头给它转了一圈,丢在了她面前。

显然,这把她震住了一下。

我倒是觉得太慢,我看了看我全是旧伤疤的双手,不堪回首的往事又袭击我。

从前我爷爷训练我的反应能力,可是把我和猫拴在一起啊……区区蛇算什么……

那女人倒也是不算善类,见小蛇给我扭死了,上来就和我动手。

几分钟后。

我二叔听见我的叫喊,和郭利同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坐在那女人的背上——她现在面朝地趴着,应该是晕了,应该吧?

我没下死手反正。

翻看着那文件,文件里面居然是我的档案。还有一封信,似乎很早就写好了。

我还没看呢,我二叔和郭利脸色难看地进来了。

“哟,您二位稀客啊。”我翘着二郎腿说道,眼神倒是很“友善”,“来领你的女特务了?”

“别鬼叫唤,”二叔说,“给她弄醒。”

我摸了摸她脖子,还有心跳,还好没死。

吓死我了。

把她翻过来,给她掐了掐人中,又给了几耳光,终于是缓了回来。

“他在哪?”二叔上来就是提着人领子问道——我刚刚已经给她把衣服拉链拉上来了。

“你找不到他的。”女人冷笑道,“只有老爷找别人的份。你们?我看就算了吧哈哈哈……”

“我们会找到他的……然后干掉你们所有人。”

二叔松了手,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女人竟然抽搐着倒下了。

二叔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不对!”郭利突然说。

我也发现了异常,说:“二叔你是手上沾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怎么一拳给人打嗨了啊?”

那女人不断抽搐着,腹部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挣扎。

有东西要出来了!

近乎就在瞬间,那女人的肚子炸裂开了,里面喷出一根赤红的小臂粗细的蛇来。

“二叔!”我大喊一声,想要一脚给他踢开。

但是现在我脚踝有脚镣,施展不开。

那红蛇就这么破肚而出,瞬间盘到了我二叔脖子上,如同轮轴上的皮带一样,在他脖子上走了一圈,又飞了出去,扑向郭利。

二叔捂着脖子倒下了。

我听见了枪响。

回头看见郭利已经凌空打爆了蛇身,赤蛇扭动着身子不甘死去。

但是我不止听见了一声枪响。

帐篷外面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此起彼伏。

郭利抬手打烂了蛇头,顺手丢给我边上摆着的一把霰弹枪。

“妈的。你自己弄开,我得去救人!还有别让你二叔装死了,刚脱离宿主的王蛇鳞都还是软的,死不了!”

然后他就在我眼前越跑越远,二叔在我边上终于呻吟出声,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道。

我坐下来缓了缓气。

外面恐怕乱成一锅粥了。

我抽空看了看二叔。

二叔并不是完全没事,他的脖子上被勒出了血痕,就像被人用毛巾狠狠地擦了一圈一样。

我扶他起来给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时候他脸上还受着毒麻痹着,眼神灼灼地看着我,开不了口。

我以为他疼出泪了,便安慰他说:“没事二叔,乖嗷,在这躺好。我去去就回。”

说完,没等他哭出来,我就溜出帐篷。

这算是给他留了面子吧。我想,

迎面其实算是有一点坡度,我踏在稀松的沙子上,看见这混乱的营地。

无数的蛇从医务室的帐篷里钻出来,不少人正拖着人撤出那片区域。

不由分说,我也立马跻身其中。

帐篷里面还有不少伤员,有人捏着雄黄烟雾弹往帐篷深处丢,又赶出来不少黑绿的蛇,一团团的,目测看不出来数量。它们刚钻出来没扭动着跑多远,就被迎面的几枪霰弹喷飞。

但是仍然会有漏网之蛇,不少人也会中招,但是这些蛇似乎都没有下死口,毒液的剂量被把控着,被咬的人也就是昏迷不醒。

有人说这些东西是从医务室的地下突然冒出来的,那边被打出来一个很大的洞。

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蛇还能打洞?

实在有些奇怪。

我们全副武装地进入帐篷,一边清理着蛇,一边拖出来还能活的人。

我注意到那个洞口确实奇怪。

明明脚下是沙地,那洞口洞壁却依然坚实,至少看起来就和沙子不一样。

就像是有人挖了这个洞然后,用胶水把整个洞给加固了一样。

我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这种东西,但是我一瞬间想不起来。

我在医务室里又接着拖了几个人出来,外面的都说这几个死是死不了,但是活着现在也是只吊着一口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继续往里面找人拉出来。

郭利这时也过来了,他刚刚在外面一根蛇一根蛇的清理。所幸没有再有王蛇出来,他说,他打光了身上所有子弹。

我拉着他走到洞口,用手电筒照下去,直接就照到了底,我说:“这洞是直角形的……”

我掰下来一块洞壁的沙子,这东西黏成了一块,但是不算很硬,一掰就掉了下来,裸露出来的细沙又沙沙地滑落下去。

“这个东西是怎么回事?”我问道,“这蛇还能挖洞了?”

我以为是蛇挖洞之后,分泌了什么东西来加固这洞。

“不不不……”郭利想了想,说,“这玩意,一看就是那种虫子的手笔吧。”

我一想,还真是。

我伸出脚,想试踩一脚这东西,找找当初踩到陷阱时的感觉,却发现踩上去的感觉不是想象中那么脆弱,不由得多踩了几脚。

“你踩这么多脚,再硬的经不住吧。”在一个隔间里传来一道声音,瞬间镇住了我和郭利。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方向。

“谁?”我直接就端起了枪,这里按理应该没人。

旁边郭利也端起了枪。

从里面探出来的,是一个老人的头,他似乎裸露着上身。

我示意他出来,他也不忸怩,直接大大方方地走到了灯光下,肩背上的鳞片闪着灯光,从那里延伸出排球粗细的蛇身,低垂着直到他的脚边。

我轻轻笑道:“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你,来自首了?”

“不算……老夫只是来见见你。”这老头突然作揖说,“老夫陈玄。”

我侧眼看向郭利,发现他举着枪,眼神怪异。

他的枪上不知何时盘上一根鲜红色的小蛇,红的剔透而妖异。

我缓缓放下枪口。

似乎我们被将了一军。四周不知何处又冒出大量的蛇来。

场面毫无疑问是这叫陈玄的人掌控完了。

我放下枪,思考着应该如何活下来。

这里两边是一列病床,而后就是厚厚的白色尼龙布覆盖的帐篷。整个帐篷像是一间长屋,我们眼前的沙地上有一个算是很大的洞口,那老头就从我们对面走到我们的面前,隔着那洞口与我们对峙。

郭利依然死死地瞄准着他,那红蛇慢慢盘旋着到了一定距离就不再往前,只是静静地看着郭利。

周遭不少蛇看戏一般把我们围在原地。

“诶,小弟。”那老头看着郭利,突然说,“别想动啊,动了会死的。”

郭利似乎是想按耳朵上的耳麦摇人,但是他缩手的瞬间那红蛇瞬间也缩成了一个S型,不过没有攻击,似乎非常听老头的话。

“我说……你想干什么?”我问道。

“来见一见,你们所谓的底牌。”他戏谑地笑道。

“啊?”我不明所以。

老头沉默了,突然又笑起来,说:“看来这底牌不够聪明啊。……你似乎被保护的太好了。”

这哥们自我陶醉啥呢。我心想。看着一个身上长蛇的人在面前感慨万千,这画面诡异的要死好不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又突然停下感慨,自言自语道:“哦……似乎下面出事了呢。唉,还想多聊会儿呢,真是遗憾啊。不过,你们还是先死吧。”

言罢,周围的蛇类都一哄而上,郭利瞬间丢下手中枪,哪知那红蛇已经借着力往郭利脸上弹去,我只看见一道残影。

郭利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去,殊不知背上已经挂了一条红色的小蛇。

“郭利!”我来不及帮他,他已经和我拉开了几步的距离,只得大喊。

“别急,你也有的。”身后的声音传来。

我心中一惊,连忙回头,却看见一颗指姆大的红色蛇头在我肩膀处立了起来。

完了,吾命休矣?

一道破空之声从我肩膀划过,蛇头被一道黑影掠走,我回头。

看见一个手举复合弓的老人正站在门口,还在发射出箭矢的架势,他的脚下死死踩住了小蛇的头,只剩身子在外面疯狂扭动。

郭利没事了。

我眼前一亮,也连滚带爬地往那边奔去,这时候有人已经在丢烟幕了。

“三爷爷!”我踉踉跄跄地快要跑到他的面前,很是惊喜。

“别停啊傻小子!小心后面——”他却大喊。

我立马回头一看,却是那陈玄跳进坑里的瞬间,手中又弹出三抹红色的残影,直逼我面门。

我扭头躲开一只,瞬间一支箭就把还没落地的蛇带飞,还有两只落在了我跟前的地上,各自也调整过来向我飞来。

我徒手凌空抓住一只,顺势后仰倒去,但是脖子也一凉,有一只已经缠住了我的脖子。

但是却迟迟没有下口,原来是三爷爷已经赶到我的身边,一只手捏住了它的两腮。

我瞬间扭断手中的小蛇脖子,丢得远远的。三爷爷也同样如此。

“小子。”三爷爷喘了口气,“没事吧。”

“没……”

我软到在地,任由他把我拖行。

瞬间,一道红色的残影又向我扑来,我来不起身,三爷爷也一时间腾不出手来。

我感觉到一边肩膀一空,三爷爷居然抬手也接住那蛇,没几秒那东西居然滑了下来,似乎是之前射中的蛇,它身上沾了自己的血,变得滑腻无比。

恰好落在我身上,我甚至可以看见它那细小无比的牙齿,直冲冲地向我的脖子袭来。

我来不及抬手了,实在是太近了。

我认命般的闭上眼。

但是想象中的刺痛感没有传来,倒是脖子有些温热,又转瞬即逝。

睁眼,感受着失重感,我看见三爷爷已经把我丢出了帐篷。

而他的一只手已经完全黑了。

我翻滚几下,踉踉跄跄地往里面冲过去。

三爷爷这时候却已经不动了。

整个手臂可以看见明显的黑色。

我喊着,还没到帐篷口子上,就有人拦我,我挥手给他一拳,没想到却被接住了,抬眼才看见是吴启那阴恻恻的脸。

“拦我干什么,他妈的死四眼疤脸小眼仔!”

话音未落,我被人一拳打飞出去。

我甩了甩头,看见是小羽打的我。

也对,吴启上来了,他也应该在。

我还没有说话,他上来又给我一脚,踹在我心口上。

又被狠击了几次脸,他把我丢在沙土上,愤怒地喊着:“你他妈怎么这么傻逼?你害死了他你知道吗!”

我看着他泛红的双眼,喘着气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时候三爷爷已经被担架抬出来了,他本不算壮硕的身体,这时候萎缩到了极致,整个人都佝偻在一块。

惭愧、愤怒和自责全都混在一起,我想我的眼睛也是泛红的。

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他似乎平静了下来。

“你不是想帮我吗?”

小羽接过吴启递来的一件东西,我还没有看清楚,就被他塞到了我嘴里。

只能大概感觉到是个椭圆的东西。

他捂住我的嘴,直叫道让我吞下去,这倒是没耗什么力气。

“醒了之后来救我们吧。”吴启丢给他一把枪,他们矮身进入我被拉出来的帐篷。

我双脚此时却发软起来,支撑着我走了几步,又软倒下去,滚到了一旁。

我抬眼就看见旁边临时的救治平台。

旁边排放着已经逝去的人们。

我看见了三爷爷,他已经被放平躺在了这里。

他闭着眼,脸上的皱纹丝毫也没有舒缓,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周围是一排排的已经牺牲的人,他们有得甚至找不全尸体。

我突然笑了笑,眼角一弯却挤出泪来,跪在三爷爷旁边,只是默默地瞧着眼前的一切,心口一团气堵住了我的嗓子,说不出任何话来。

腹中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脑中再也没法保持清明。

我软到下去,看见天上暗沉沉的天,失去了意识。

我是被疼醒的。

就像是吃了变态辣的火锅一样,肚子里灼灼地疼了起来。

然后逐渐蔓延到了我的全身。

我瞪大了眼睛……毫无疑问是瞪大了眼睛。我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眼球的干涸,但是眼前却模糊的一片。

我感觉瞳孔里有火焰妄想喷吐而出。

这样全身的疼痛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我感觉到周遭灯光愈发明亮,明亮到刺眼。

等我真正可以看清一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天色又晚。

来到这里我都没怎么注意过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我也无从得知了。

我脸上的伤已经奇迹般回复了,只是脸上有着奇异的粘液。

就像是用什么胶面涂过我的脸一样。

我身处一个小小的隔间,有人给我垫了个尼龙布就把我丢在这边了。

这布甚至之前是拿来摆放尸体的。

我撩开帘幕,正准备走出去,就看见郭利手里捏着对讲机,在门口打盹。

我拍拍他,他近乎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有伤,容易困。”他解释道。

我不想听他的解释,我的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和之前有着不同的感觉。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摸到了我的肩胛骨之间的皮肉,往上一点点的位置,那里突然之间生出一块半个手掌大的类似于蛇鳞的隆起。

我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我弟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你看了那个档案袋了吗?”郭利似乎见我如此疑惑,便问。

我摇了摇头,说:“我只看见里面有我的档案……还有一封信,我还没有来得及看。”

“……总之还有一点时间,他们的深度还不至于断绝无线电。”郭利说,“你先去换装备。”

我点了点头,郭利就带我到了一间仓库,从里面搜出了一套软甲和相应的夜视仪,便携的防毒面具还有别的有的没的。

软甲的手臂处有一个臂章,先驱者3001。

我换下衣服,把揣在怀里的信也拆封了。

看完内容的我,心里五味杂陈。

针对我安排的这一切实在是,让人感觉到无力面对。

我爷爷他们作为第一梯队,再几天的时间内就宣告了失败——我们只找到了三爷爷,刚刚却也当着我的面离开了——第二梯队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去面对。

不得不说,我爷爷当年的蛰伏影响深远,让后代深深地想要远离这久远的使命与责任。

于是在我老爹这个变数的作用之下,他们无奈地启用了第三梯队作为后备军。

整个第三梯队,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我,是必须者,另一个是我弟,是自愿入局者。

我把信件折好,又揣了起来。

“我们需要自己的怪物……吗。”我自嘲地笑笑,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

我在暗处准备调试夜视仪,却发现戴上后,视野里如同吃了震撼弹般炫目。

我丢掉它。

我不需要这东西了。

我的身体渐渐在适应。

其实想来,适应的这么快也不奇怪,二叔把我丢到了爷爷那边接受所谓训练,使得我身体愈发强健。

那封信的最后是这么说的:

“我很对不起做出这样的决定,孩子,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拜托这威胁,祛除我们家中的诅咒。

当你可以看见这封信,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而你已经入局了。

对不起。”

落款是我的爷爷。

我始终不知道去怎么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一般来说的习惯是把事情解决后再来婆婆妈妈。

于是我问郭利要了支烟,问了问现在的情况。

他说之前的袭击让我们没人可用了,能动的基本上全是不能打的。吴启他们带上来的人又跟着他们追下去了。

所以说,能下去的只有我们两人。

我突然问他:“如果我们没有掉到洞里,你会怎么办?”

“带你兜兜转转,直到他们需要你的出现。”

果然。

二叔不见了,老海也不知所踪。

不是被蛇干掉了,就是被蛇运走了。

这些东西是会运送活人和尸体的。

我暂时没有时间去想他们,我要去砍所谓的老祖宗。

郭利的伤还很严重,我说我可以自己去,他却非要跟上。

额捡起来我三爷的那把雪亮的横刀和那柄复合弓,然后把能带的武器,能带的物资都打包了。

最终还是我们只有二人出发。

整个营地没什么生气,我们元气大伤了。

我和郭利摸摸搜搜地来到那洞口。

“你不觉得很熟悉吗?老郭。”我指了指那洞口。

他躬下身,也像我一样掰了一块凝固的沙子。

“这是那种虫子?”郭利说。

“没错,而且……”我眯了眯眼睛,“它们还在。”

有东西在说话。

这话我没有对郭利说,我怕他当我是得了精神病。

不过确实有东西在“说话”,不是人类的语言,但是确确实实在表达什么。

就像是动物之间的沟通,类似于犬吠啊猫叫什么的。

有什么细小的声音在洞的周遭,我听不懂,但是传到我脑子里后却又可以理解。

这是一个表示“询问”的声音。

我走到那东西的沙丘上方,伏下身子一拳打了进去。

我暗自惊讶于自己力量的增长,我原来说只是试试,哪知直接把那东西从沙里拔了出来,掠起大量的沙子,散在了边上。

下面是又一个巨大的豁口,那虫被我拔出来的瞬间就吱吱地叫了起来,我顺手把它的头拧了下来,把那半米多长的身子一起丢在了一边,沾了我一手的汁液。

郭利也上前来,我看着他的脸色,似乎也没有对我的变化感到奇怪。

“不对。”郭利指了指虫的腹部关节。

我将其掰开,瞬间它就爆裂开来,露出里面的构造。

不过,确实奇怪。

这里卡着一颗蛇卵,似乎是寄生在此。

黏黏糊糊的东西,我虽然不喜欢这种玩意,但也一手将其扯出,准备顺手也给它毁掉。

这时,那细小的声音又出现了,低沉而清晰。

郭利也听见了。

就从我的手中传来。

这是蛇的嘶鸣。

原来如此,我轻轻笑了笑,手中蛇卵中的蛇早已发育完全,此时只是利用寄生的特性,操纵这巨型蚁狮进行挖洞?

倒是厉害。

这蛇卵里的声音所表达的是“惊惧”。

当然透过那半透明的蛇卵外壳也可以看得出来,这蛇挣扎着,想要提前破壳而出。

我直接把它捏死。

仔细听了听这新洞底下没有什么声音,回头却发现郭利已经往旧的那个坑里钻了,他示意我先在上面,他先下去侦查一下。

没过几分钟,他又折返了上来。

他掰开夜视仪,趴在洞沿上,说:“……塌了,下面。看起来是被毁坏的。”

没有多问。

我低头看了看那新的洞,用脚踏了踏试试是否结实,谁知道是不是那虫子在工作的时候被我扯了上来。

感觉还不错,便率先跳了下来。

我瞬间就适应了黑暗,前方有潮湿的风吹来。

洞可以让人矮身通过,不过一次只能走一个人,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是麻烦,逃也不好逃。

我举起手上的短喷,小背包和腰包整理在背后,避免剐蹭到墙壁,破坏了这虫的杰作,把后面的郭利埋了怎么办。

郭利也紧跟着下来了。

开始是一段下坡,走着走着,其实可以感觉到这沙墙很是结实,和那种铺在沙面上捕猎的陷阱盖子根本不一样。

后面全是平缓的直路,甚至渐渐宽敞,走了大约二十分钟,这洞子就快到了头。

我可以听见巨大的哗哗的落水声里面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出了沙洞,眼前是一道岩缝,侧着身子从里面钻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工瀑布,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如同蓄水湖泊一样的东西,往我的左边缓缓流去。

右边是轰隆如雷的落水瀑布,上方的流水砸在湖泊的水面。

我们站在了湖泊的岸边。

湖泊整个算是一个椭圆形,水流是流过了它的两个焦点过去的。

死去的高中记忆这时候又袭击了我。

郭利发现了吴启的标记。

绿色的荧光液还没有还没有完全的干,甚至还有些流下来,它被写在了瀑布落下的绝壁上。

我们往右拐就一眼看见了这黑暗里的亮光点。

当然对于现在的我到哪里都不是黑暗。

标记箭头指向了在我们身边的瀑布,他们留了几个字:“水帘之后。”

他还是进去了之后又折回来写的。

我眯了眯了眼睛,摸了摸那字迹,湿润的荧光液沾在了我的手上。

不知道是湿气重的原因还是如何它没有干掉,总之这玩意感觉是刚写上的。

我倒希望是后者,这说明我们抄了一个近路。

踩到水里,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寒冷。

水从头顶淋了下来,我也不觉得有多让人难以接受。

这瀑布里确实是有什么猫腻。

往里走,脚下感觉到了台阶。

郭利把碰不得水的都塞在了防水包里,才跟着过来。

我不知道这手上的短喷碰了水还能不能用,打不响还好,会不会炸膛啊。

我这么想着。

也把手里的东西收拾了。

过来这边,一眼看过去没什么危险,我们二人才慢慢摸索着往前。

前面是一道拱门式的石门,倒是宽敞,大约可以容下五六个我出入。

往里进,边上的墙壁还有烛台内嵌,不过看起来是没怎么用的,里面的灰快要有我这几天身上的泥那么厚了。

这是跟通道,走人的。

“有标记吗。”郭利在边上问道。

我四处观望了一番,没有看见什么亮光点。

倒是前面越发开阔了,可是一进去,却是一个四四方方石室,看不见什么通道。里面有很多石砖垒出来的石桌,上面摆着东西。

我有点急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位置。”我骂了一声,“我们没走错吧。”

“不至于……”郭利说,“老吴他们给的标记没有出过错。”

石室的死面墙都被挖出了也算四四方方的空间,里面放了东西。

我往里探头,发现全是一些武器。

四面墙里,摆的都是武器。而石桌子上也是武器。

有很多横刀,弓弩,我甚至在里面找到了和我手上一样的短喷。

太不对劲了。

“你比我想到要快一点。”身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和郭利猛的回头,看见那老不死正站在门口,全是湿哒哒的,明显刚从水里冒出来。

“我去你妈的!”

我抬手就是两枪,哪知他双肩的大蛇盘绕起来,护住了他的周身。

霰弹钢珠在蛇皮上擦出火花,闪得我的眼中有些刺痛。

郭利也瞬间开了枪,他不知道哪里拿的把短冲,哒哒哒地就扫起来了。他甚至装了消焰器,除了声音比较大,倒也对我没什么影响。

我退掉弹仓里面的空弹壳,往腰上摸弹药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之前放进防水包里忘拿出来了。

我骂了自己一声,从另一边的腰背上扯下复合弓,抽出背上的箭头时,再抬头已经看不见陈玄了。

郭利这时也停下了射击,对着我喊:“注意背后!”

近乎就在瞬间,我一个前扑,躲过了一道劲风,也终于是把箭搭上了。

现代的弓设计的甚是巧妙,我没怎么用力气,就拉了个满月,瞅准就往那老头脸上射去。

哪知,箭头或许还有一寸就可以扎入他的头,可他竟然稳稳地,用手抓住了飞速的箭,顺手就丢在了一旁。

“我他喵的。”我喊道,“你个老不死的长那么恶心就算了,身手那么恶心干嘛!”

我后悔带上了不会用的这复合弓,这玩意儿对我来说不算好用。

我一边把侧腰上的横刀拔出来,一边把腰包拿在手上,抖出里面的子弹。

“别别……”那老头把脸露了出来,“咱就不能好好谈谈?”

我冷笑一声,说:“我谈你姥姥。”

“你就不想知道,你弟弟在哪?”

我一惊,说:“你把他怎么了!”

老头没说什么,指了指头顶。

“跟一头蛇母打起来了。”他也不怕自顾自地踱步走起来,左右两条大蛇倒是警惕地盯着我们。

我感觉一时间还真奈何不了他。

得想办法跑。

“我们聊一聊吧?”陈玄脸上突然挤出笑容,“你看,我都没有领那些蛇属,只身前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

陈玄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你就不怕你的好弟弟,有什么差错吗?”

我现在很想砍他,但是我没有说出来。

“上面那头蛇母可不是你们解决的那些小东西了哦。你在这里多于我耗一时,他的危险就更深一层。”

“等我砍了你再去救他也不算迟。”

“你杀不了我。”陈玄平静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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