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引言

流年浮生,岁月欠安,各地豪强蜂起,成了气候的就是军阀,没成气候的便是土匪,兵灾匪乱接二连三,百姓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民国十三年春

一夜风雨,满城桃花悉数放开,深红浅红全都冒了出来,芬芳逞艳,灼灼其华,给今日办喜事的两家人送去了好兆头。

今日结亲的乃是城中两个大户,东城沈府和西城严府,为将喜事办得风光体面,婚事早在半月前就已通告全城,备下的喜糖喜钱更是装了上百筐。

乡亲们一大早就挤到了街上,男女老少倾巢而出,站在路旁等着迎亲队伍抛撒喜糖和喜钱,而此时严府后院的闺房里,“新娘子”却迟迟不肯上妆,她一袭火红嫁衣,坐立不安地望着桌上的西洋钟,一颗心怦怦直跳。

灵枢对身旁的丫环说道:“秀禾,你说阿姐现在上火车了吗?”

秀禾看了一眼钟,说道:“今日路上拥挤,恐怕还没到车站呢。”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丫环做贼似地溜了进来,跑到灵枢身旁着急说道:“小姐,怎么办啊,迎亲队伍就快来了。”

“啊?这么快!”,灵枢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嘴里念着:“怎么办,怎么办?”

锦心看着她来回踱步,说道:“小姐,要不咱们招了吧,反正大小姐已经跑了。”

灵枢停步,摇了摇头道:“不行,我既答应了阿姐帮她,就要帮到底,若此时招了,阿爹势必带人去追,要是追回来了,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可是,可是迎亲的就要来了,您难道还要上花轿不成?”锦心担心道。

灵枢又看了一眼西洋钟,低头想了想,银牙一咬,把心一横道:“就这样吧,能拖一时是一时。”说完走回椅子,抬头对秀禾道:“来吧秀禾,上妆。”

“好的小姐。”秀禾随即打开妆奁,一旁的锦心“啊”了一声,惊道:“小姐,您真要上花轿啊,这,这要是到了沈家,可怎么收场呀,老爷定不会饶了您的,我,我的小命恐怕也就没了。”锦心说到最后,差点哭出来。

灵枢叹口气,说道:“难道现在招了阿爹就会饶过我吗?横竖都要被罚,倒不如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那姓沈的受此一辱,定然要退婚,这样阿姐不就可以安心回来了吗?”灵枢说完,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嘴角浮现一抹快意的微笑。为了阿姐,她要勇敢一回。。。。。。

半年前

严府前院的大树上,一抹俏丽的身影藏在枝桠间,不一会儿,一个尖嘴猴腮,身穿大红马褂的瘦高男人从前厅走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念念有词。

严府小厮见状,立刻打开大门,做了个“好走不送”的手势,男人顿感受辱,转身朝里面叫嚣道:“严康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洪门,有你好果子吃,咱们走着瞧。”

话音刚落,男人忽然“哎哟”一声,摸向后脑勺。

“谁”,男人猛一回头,四处观望,忽然看见一袭水绿斜襟夹袄的少女,倚在树杆上,手里转着弹弓,一脸轻蔑地看着自己。

素问杏眼圆瞪,冲他叫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不然我打瞎你的狗眼。”

男人一怔,气急败坏地指着前厅骂道:“好你个严康年,竟敢纵女行凶,你这是太岁头上动土你知道吗?你给我等着,我。。。。哎哟。。。哎哟。。。。。。”男人话没说完,素问连发几子,打在他的头上,肩上和腿上,男人疼得呲牙咧嘴,抱头鼠蹿,边骂边跳地向外逃去,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外面的马夫见状,连忙上前来扶,叫道:“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走,快走。”男人慌忙说道,连滚带爬地和马夫仓皇逃去。

“哈哈哈哈”,素问一连串的笑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严府朱红色的大门也随之“哐啷”一声关上,严康年从正厅里走了出来,望着树上大笑的女儿,禁不住一阵摇头叹息,却没有开口斥责。

管家这时走了上来,一脸担忧地说道:“老爷,洪门势大,又有日本人撑腰,那些军阀头目也都与他们勾结,公然支持他们贩烟,您这样三番两次地拒绝他们,只怕。。。。。。”

话未说完,严康年狠狠瞪了他一眼,管家只得把剩下的话统统咽了回去。

严康年长叹一声,一脸愤慨地说道:“难道我辈所受的教训还不够吗?‘烟’这东西,耗财损身,毁人心志,若流衍不息,必将种姓沦亡,民族败废。我虽于大势无力,但至少还可洁身自好,要是帮他们贩‘烟’,就是祸国殃民的罪人,将来下到九泉,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管家头渐渐低下,束手而立,不敢再开腔。

严康年严肃地说道:“你务必传我的话给各字号的掌柜,凡偷吸、偷贩大烟者,无论是谁,严惩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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