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使臣远来，结亲16（1 / 2）
公元前247年的冬天，一场骇人的大雪冻结了秦国。
好在国丧与新君即位两件大事都赶在大雪之前完结了。
然而，深秋暴雨接着初冬暴雪，任你如何解释，都不是好兆头。老秦人素来只奉法令不信传言，但不可能不敬畏神秘莫测的上天。
天有如此异数，老秦人自然要惴惴不安地揣测议论了。
哪怕是寻常庶民也大体晓得一些的阴阳占候之说。秦庄襄王盛年猝死已经应了寒秋雷暴之兆，应了便是破了，本当无须在心。
但一场一夜塞门的暴雪纵然怪异骇人，也无非是预兆新君即位步履惟艰而已，在危局频发的战国之世，此等坎坷预兆实在不值得惴惴于心。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权力法则。
不同的权力法则导致了不同的权力现象。
君主制下，有两种权力现象所导致的政治危机最为严重:其一是强君暮政，其二便是主少国疑。
自古以来，几乎所有的权力突变都发生在这两种危机时期。强君暮政之危，因暮年强君行踪神秘而导致阴谋风行，最易使奸邪丛生竖宦当道，终致身后乱政国力大衰。
华夏五千年历史的所有强势君主，无一例外地都曾经面临暮政危局，暮年清醒而能有效防止身后乱政者鲜有其人。
仅以春秋战国论，赫赫霸主齐桓公姜小白，战国雄主赵武灵王、齐威王、燕昭王、秦昭王以及后来的秦始皇，都曾经在暮政之期导致重大危机。
其中惟有秦昭王在六十岁之后虽不乏神秘然终不失清醒，在外有六国反攻内有权力纷争的情势下保持了秦国的强势地位与平稳交接。
不过，这接连而来的异象，却让嬴政有了一个想法。
“政，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这时，焱妃走到他的身旁。
“好，春日的启耕大典一过，寡人便举行祭天仪式，以安民心。”嬴政道。
“嗯。”
此时，内侍总管站在寝宫门口，说道：“启禀王上，王妃，楚国春申君率领使团护送公主已到咸阳。”
“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内侍走后，嬴政目光看向焱妃，认真地道：“妃儿，王后的位置，将来只有你能坐！”
焱妃淡然一笑，“妾爱的是你这个人，仅此而已。王上还是快些去接见使臣吧，晚上……晚上妾在寝宫等你……”
嬴政怎会不懂她的意思呢？
随即，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附在焱妃耳旁小声说了一句悄悄话，转身离去……
咸阳宫，正殿
秦国文武大臣分两列站定。
嬴政雄踞王座之上，目光如炬。
内侍高唱道：“迎楚国公主——”
随后，一名身着楚服的女子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之下，迈着款款的步子走进殿宇。
春申君手持节杖，站在公主右边。
节杖——使臣出入关门皆有象征意义的凭证或信物，它们多用竹或木制成。节杖代表皇帝的身份，凡持有节的使臣，就代表皇帝亲临，象征皇帝与国家，可行使权利。
举凡如持节分封诸侯、持节收捕罪犯、持节镇压起兵叛乱、持节出使外国及持节签约议和等事。
“芈妧，拜见秦王。”楚国公主低垂着眼眸，声音轻柔如水。
楚国公主很美，身材亭亭玉立，眉目如画，白皙的脸颊，挺直的鼻子，红红的嘴唇，或许因为年龄的原因，模样并未完全长开。
站在前方的昌平君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女儿长得不差。
“平身吧。”嬴政道。
“外臣黄歇，奉我王之命，护送公主前来咸阳，我王随赠宫女一百名；金币两千万；绢布一千匹；美酒五百坛。希望秦楚之间能结成姻亲，互为友邦。”
“贵使远道而来，替寡人谢谢楚王的好意。就请贵使臣先往馆驿休息，今晚寡人将在咸阳宫设宴，款待诸位。”
“外臣告退。”春申君躬身行礼。
嬴政目光看向昌平君：“昌平君，你也带公主去拜见祖母太后吧。”
“诺。”
芈妧抬起眼眸，目光望向王座。
仅仅一瞬间，她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远在楚国之时，她其实就听过嬴政的事迹，这位少年帝王，本起于微末，受尽欺辱。却用短短四年时光，站在了权力的巅峰，成为七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咳咳。”
昌平君咳嗽了两声，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用责备的目光看了一眼女儿，然后道：“妧儿，跟我去见你的姑祖母吧。”
“嗯。”芈妧点点头。
……
华阳宫
华阳太后看着芈妧，脸上满是笑意，“好，好啊，我楚国女子，果然生的标志，和王上般配的很。”
芈妧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说道：“姑祖母过誉了。”
“只是此次，王上他还有一位王妃要迎娶，但他答应过我，将来一定让你做秦国的王后。”
华阳太后有些无奈，但对于秦王的私事，她也不好过多干预，但只要能让芈妧做王后，他今后纳多少妃子都无所谓。
“太王太后，春申君此次为楚国送婚使，你要不要见见他？”阳泉君问道。
楚顷襄王时黄歇为左徒。曾与太子完入质于秦，顷襄王病危时，用计使太子完乔装出关返楚。顷襄王卒，太子完登基，是为楚考烈王，以黄歇为令尹，赐给淮北地十二县，号春申君。
“不必了，今晚王上在咸阳宫设宴，妧儿准备一番，也让王上见识下我们楚国的歌舞。”华阳太后道。
“诺。”
夜，咸阳宫正殿
金碧辉煌的王宫大殿歌舞升平、丝竹悦耳，百官对秦王歌功颂德，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嬴政接受完臣子贺拜之后，吩咐排摆酒宴，不一会儿大殿内便觥筹交错，酒香阵阵扑鼻。
楚国来使被列为上宾，桌位离嬴政不远，和秦国那些重臣平起平坐，众人推杯换盏，酒意甚浓。
大殿内充满了喜庆之色，歌舞漫漫，乐曲袅袅，君臣把酒言欢。
太后赵姬、华阳太后分别坐在嬴政两边。
焱妃如今虽是王妃，但今天的主角是芈妧，她并不适合出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身楚国华服的芈妧款款进入殿中，身边围着十几个来自楚国的宫女。
“王上，可以开始了吗？”华阳太后问道。
“可以。”
得到他的命令，内侍高唱一声，“奏乐，请楚国公主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