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潜藏（上）26（1 / 1）

跨年之后没几天，B司的年会如期进行。B司的规模并不算大，算上那些老外，国内的员工也就一百人出头，并且年会或者团建这些事情也不会占用周末节假日，这点就比很多其他资本家们要良心的多。因为人少，年会的流程也就简单明了，一般也就持续上三天。第一天把常驻在海都外的员工都召回总部，每个部门各自找个会议室把内部的事情都过一遍；第二天Anderson和其他几个高层会把公司去年的总结和新年的计划在集体会上做宣布，余下的时间就是一些互有关联的部门分别开点小会，沟通下个年度的合作方式；第三天则是直接去晚宴的酒店，会有些外部的活动公司来带公司全员做些扩展游戏，而后就是同步进行的晚宴加晚会。

对于颜晖所在的部门来说，年会的意义更多是找个时间把团队里的大十几个人凑到一起还不用考虑部门预算，并且重要的是可以和那些与自己业务密切联系的其他部门同事，尤其是风控部和内勤，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工作上的交互是本职，但私人化的交情则可以省去很多合作时的麻烦。

部门本身就有自己的团建预算，周章自然没让这部分钱闲着，每年他都会让团队投票选出一个想去的地方，让当地的下属安排好行程然后找个由头开个会，让大家聚在一起交流感情。在周章的眼里，把一群人的吃喝玩乐安排好是能力的重要一环，尤其是对于这帮游走在各种利益集团之间的人来说尤其如此。怎么样在有限的预算内照顾所有人的禁忌顾忌，还要保证旅途的舒适丰富。在不同喜好的人之间找到最优的解决方案不是一件简单事，当时颜晖刚来这边时周章也就让他安排部门的团建，他也是思来想后亲力亲为，接机酒店餐馆景点一堆事情到最后也是井井有条。这么复杂的事儿都搞定了，颜晖反而在给谢菲菲找爱好的事儿上反复吃瘪也是难得。

部门的内部会大多是陈词滥调，把去年的业绩完成量回顾一下，对新年的预算再调整一番，分享一些过往项目中遇到的问题，再给众人打打鸡血之类。今年本身就有些内部组织架构上的变化，新加了由Cici作为负责人的新兴业务部门，对于这些人来说无非就是要配合下Cici的工作，碰上那些新的项目要保证安全落地；除此之外，周章还表示，如果在上半年这些项目进展顺利，一方面对于团队有额外的奖励，还会在每个大区内提上一位作为区域负责人。

前一条是颜晖在元旦前就从周章那里得知的，而后一条让颜晖有些莫名其妙。周章接手团队后对于组织架构的组建是经过设计的，他虽是公司元老，业务大牛以及专业知识上的头马，但不能保证当初自己管理区域外的那些人都和自己一条心。因此，从内部的汇报流程上来讲，本来团队里的这十来个人都是直接向周章汇报，平时开电话会的时候也只是以区域来简单的划分，虽然每人的薪酬、资历各有不同，但是职级上都是一样的。单纯从管理难度上来讲这样确实不如给每个区域安排一个负责人来的方便，但是分而治之总比让一边人势力过剩，威胁到自己本来就不太稳的位置要安稳下，况且本身也就十来个人的团队，以周章的能力来说还是管得过来的。这种变化的底层逻辑要不然就是周章已经彻底把部门拿死的标志，要不然就是要有其他变化的标志。究竟是哪一种，周章会不会对自己又有什么动作，这些问题在颜晖脑子画下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好在解惑的时间并不长，会议间隙时周章就叫颜晖到办公室楼下抽烟，顺便给颜晖做了复盘。一方面Cici那边的新业务需要占据周章大量的精力去兼顾，后面还有Nelson那帮老外想着办法要削周章的藩，毕竟本来医疗业务的特殊性质让这个团队在公司内部显得颇为神秘；另一方面，这三年让周章已经把下面这帮人拿捏的差不多了，其他区域哪里估计周章也找到了和当地的队伍合适的合作办法。那么估计后面的那些负责人也就是走个流程的事儿罢了。

“老师，你说咱们那个片区，到时候归到哪儿管啊？”颜晖一个人管五个省的业务，但都算的上老少边穷，整体的数字不会太高。他想不出后面会是并到临近的区域还是干脆把别的大省业务包过来。

“西北肯定是独立一个区，虽说业务量有限制但地头够大，没什么调整的空间。不过要是上半年业绩完成的好，给你个升职倒是有可能，再招人不太可能。”周章自然明白颜晖的小心思，也干脆给了很明显的暗示。“还有，新的项目会有高风险的，你要注意甄别掂量。”

“明白，老师放心。”颜晖也明白周章的言外之意，他自己也在期待Cici后面还有生出什么样的波折。

第二天的会议是整个业务部和风控一起开的，会上一团和气。因为风控和业务之间的微妙关系，每年这两个部门都会为对方评选一个位自己角度的最佳员工。周章的团队基本上铁板一块，每次给出的投票结果在大体上也是和风控那边的自我评估相一致，风控那边也会有着相应的默契。

开完会周章和风控的负责人把两个团队的人凑到一起吃了晚饭。这种饭局和舞台剧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今天的聚光灯是在赵猛身上，他才拿下去年的公司头奖，风控那边审过他项目的不少，周章也授意让他要好好地和同事们喝上一些。风控团队加上周章的下属加起来刚好三十个人，两个团队人的满满当当的穿插在三个大桌上，赵猛则在几个桌子间来回穿梭，看来今晚他要不醉不归了。

赵猛大着舌头在颜晖这边又敬了一圈酒之后，同桌的一个风控部新人引起了颜晖的注意，和其他人身上明显的会计师气质不同，这个女孩儿显得更加活泼，在饭桌上的仪态也更像是经常参与各种饭局的样子。颜晖记得这人是和Cici同批进的公司，之前在公司的欢迎邮件里有些印象，就干脆和Cici打听一下这人的底细。

“Lisa啊，怎么？对人家有意思？”Cici感觉有瓜要吃，兴奋的两眼放光。

“哪儿啊，就是觉得这人和那帮会计不太一样。”颜晖知道公司里那些姑娘们的八卦程度，自己的解释估计也会被当做耳边风，听到这个名字，颜晖也回忆起来这人的本名，叫李莎，起的英文名也是自己名字的谐音。

“也是哦，留学才回来的。”Cici压低声音。“应该是个富二代，穿的用的都是大牌儿。我还见过她的车，也挺贵的。”

“怪不得啊，她在风控那边是做什么的啊，我看Hudson挺器重她的感觉，这不得好好认识一下，以后碰上审我项目时沟通起来方便。”颜晖顺着话茬接着问道，Hudson是风控那边的经理，高层里唯一的华人，入了加拿大籍，要不然也得不到这个职位。按道理来说他不至于为一个人的家世就特殊对待。

“她不审项目，项目出问题后她才接手。”Cici说这话的时一脸高深莫测，“给你说，办公室里面盯上她的单身汉可多了，但是估计都没戏。”

而后她就干脆就着这些话题说起来最近总部又有些什么新鲜八卦，颜晖也就迅速的切换到听众模式。对办公室恋情这一套，颜晖一直不感冒，一来他长时间不用泡在办公室这种地方，二来他虽然不是兔子，但也不好窝边草。倒是Cici开始说的那句话引起了她的关注，对于不能及时收回投资类的出险项目，公司有专门的催收团队挂在财务部下面，怎么风控也开始关注这些事情？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公司成立了一个新的内审部门，盯的是内部的风险，以及颜晖这帮人在项目中有没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

颜晖本想找个机会和周章说下刚才自己不经意间的发现，但在饭桌上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晚饭结束后，两边人又找了个量贩KTV一起唱歌闹腾一把，反正明天年会日程从下午开始，并且B司也没有什么考勤打卡的要求，大多数人都会直接去年会的酒店。KYV与聚餐的地方有些距离，周章让自己下面的几个人分别叫了6座的网约车把队伍送过去，当颜晖和陈明搀着已经有些踉跄的赵猛走进包间时，其他的人都没有到。颜晖还在惦记着刚才的发现，干脆借口说迎着后面的队伍，看有没有机会碰上周章能说上两句，于是就把赵猛交给了陈明照顾，自己先到楼下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