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命运之手（2 / 2）

长安城，夜深人静。

巨君想到要前去城郊的山神庙，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倒不是怕夜深，做这种事，显见得夜晚来得更为适度些。但想到应找个人陪同去，稚游还是子骏呢？

他平日里，就没有做过这种事。宫廷斗争本来诡谲莫名，未央宫两百年来诸皇后、太后中仅四人得以全身而退，而他的姑妈王太后就是其中之一。换句话说，在他长成之前，王家早已一门九候，无须再去争。王太后和王家一门九候早已把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帖帖，几乎滴水不漏。仅仅是因为在子嗣方面，没想到十几年后，让傅太后占得先机。

不，想到傅太后，他还是很谨慎地把稚游排除在外。虽然稚游是自己的朋友，但他毕竟是傅太后的堂弟，眼下傅家正得势。那么子骏呢？倒是心无旁骛。但且慢，他突然想到以子骏散漫的性情，想要让其守口如瓶，估计不太可能。如此一来，其父刘更生又将知道。本来之间也没有太多厉害关系，对方无非讲究的是对宦官把持朝政和王家外戚权重的不满。而现在好像和两者之间都没有太多关系，傅家现在才是首当其冲的外戚。

想到这里，他决定还是找子骏陪自己一块去。走夜路，还是有个人结伴而行来得更为稳妥些。虽然对方不太稳重，但毕竟这些年的好友，又同为黄门郎，之间交情匪浅。就这么做，片刻之后，他乘坐马车到子骏门口，如此一来也有说词，旁人只当是他和子骏秉烛夜游，掩人耳目却是再合适没有。而且傅太后新上位不久，对于王家还是有几分忌惮，时刻盯紧看有没有差错，但对于宗室刘家，却想拉拢。毕竟，不能树敌太多，一次只能针对一派。

院子里种有几棵古树，刘更生作为宗室，皇帝对其礼遇有加，只是不重用，闲置在旁而已。他心里自知，但自身喜好钻研学问，自是扎根在天禄阁，眼下正在编撰楚辞。子骏在家确是坐不住，他本来可以跟着去天禄阁看书，但少年心性，喜好在外游玩。眼见得正是心事重重，点着灯，把玩那两只珠钗。

人本来是有特定喜好和欲望的，未知牝牡之合，只是不自知。要在一个特定的瞬间点燃，才知道自己喜欢哪一款。再加上见的人不会很多，从而有了一个身影慢慢在心中一点点形成。

巨君经常过来，因此进出很是随意，他很快就站在窗下，只看到一个灯下的身影在把玩一对物件。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是谁！”子骏警觉地说，他把珠钗收进去。

巨君坦然地走进来，面带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以为呢？”

子骏当然看得出来对方的意思，“多管闲事。”他这才感到深夜造访，必有事情。“阁下不会真的想秉烛夜游？”

“我有一事相求。”巨君坦诚相告，“受人之托，带信笺去火神庙，不知你是否愿意同往？”“火神庙？”子骏感到有些不同寻常，“那个地方很偏，按道理说，你们王家贵客满门，都是达官贵人，不至于夜里去那里。”

“去不去？不然的话，我就找稚游。”巨君紧紧拿住子骏好奇的特点，他当然知道对方乐得跑一趟。

“去，不过，你也不能真的去找稚游。”子骏果然守不住口风，他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听到旁人议论，大司马一职本来傅家上下选中稚游来做，但为了避免授人口舌，让你且做一段时间。”

“这是不可能的。”巨君温和地说，再者他心里有数，大司马一职本是王家的叔父此前拜托自家太后照顾所至，并不需要傅家来做这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再者，预先取之，必先予之。这个一闪而过的大司马之位，不过虚妄的很。

“算了，抓紧时间出去吧。”子骏还是直率些，“如果你觉得有些担忧，我们可以叫上稚游，毕竟人多一点，办起事容易些。”

“那倒不用。”巨君在心中隐约感觉到汀蓝背后的箭伤不是很简单的事。“我们先去办事，过几天请你们在酒楼吃饭，再和稚游说也不晚。”

“那就快点出发。”子骏关上门，两人往夜色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