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2122（1 / 2）
“滚滚滚滚…”我赶苍蝇一样摆手。
“劳伦斯…我就说吧这家伙如果昏迷了就要离他远一点…”埃尔文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幽怨的劳医生。
我捂了一会儿还有些发昏的头，四下看了看，远处偶尔还传来某人的咳嗽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液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味道，床是标准的医院病床…这时我才注意到，我右臂还打着吊瓶，不清楚输的是什么液，不过已经快输完了。
“这…？”我手指了指吊瓶，茫然地问道。
劳医生捂了捂有些红肿的脸，慢慢走过来，帮我把吊针取出来，说道：“放心好了，只是普通的葡萄糖…你今天是不是还没有进食过？”
“我午饭吃了个披萨来着…”
“然后刚刚你好像全吐出来了。”本森摊了摊手，说道。
“额…咳咳…好像是这样。”
“身体上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额…那个…医生啊…实话告诉你…这两天我心里都空落落的，总觉得要大难临头…我这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折腾劳医生了…今天下午我去帮你查查还有没有适合你的并且还在招工的岗位…”
“知我者～本森也…”
但是不知怎的，刚刚梦境里看到的那番场景还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话说…我刚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在你认识本森之后你应该做过不少奇怪的梦吧…”耶尔格说道。
“不不不…这和以前那些不一样，我分得清…平常一些奇怪的梦大都是些诡异的噩梦…但刚刚这个不一样…”
本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额…在一片像湖面的地方…然后是一片漆黑的…然后好像还有一座教堂？…”
“你…是不是梦到教医了？…”
我一愣…
“教…教医？”
“是啊，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一位…是不是淡金色齐肩长发，然后绿色眼瞳？…”埃尔文说道。
我微微点头。
“那么应该就是教医了……嘶…不过为什么我偏偏梦到教医？”
“行了行了…你小子别刨根问底了…梦是源自于自己潜意识所想，有些时候你可能偏偏梦到一些平常压根不会想的人或事…可能一些事物只是在你脑中留下了初期的印象，然后就…”
“行了行了，别那么多长篇大论了，起来了起来了。”埃尔文打断了耶尔格的长篇大论，慢慢将我扶起来…
我腿一阵阵发麻，坐在床边等腿的麻感稍微缓解一些了，再下床…感觉双腿一阵阵发酸发飘…
“嗙！！…”“卡擦！……”
外面传来了什么东西撞断的声音，伴随着刹车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哦，八成是要医闹了吧…”
“嗯…应该是刚刚那帮黑帮追上来了…埃尔文，你慢慢扶着劳伦斯去老威廉酒馆吧…叫个计程车吧…”
此时外面已经开始躁动起来，我能清晰地听见屋外的枪声，还有玻璃破碎的声音…我能听见那帮黑帽子又在叽里呱啦骂着什么…真好奇他们是怎么保养自己的嗓子不哑掉的…
“我这边还得帮劳伦斯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在招工…你们先在这待一会吧。”
“等等？你打算这时候出去？外面可全是持械暴徒啊！”
站在门口的本森顿了顿，偏过头邪魅一笑，但并不说什么…看着他那诡异的笑容和那双金色眼瞳，我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埃尔文缓缓关上了门，锁上，走到窗户边将窗子关上，拉上窗帘…然后贴紧墙壁，用两根手指轻轻拉开窗帘一角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也来到窗边，透过撩开的一角我看见外面黑压压地停满了黑黢黢的轿车，那些带着黑色帽子的家伙都在一边说着什么，一边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一杆杆枪支…我看着着实心里一惊———底下起码有百来号人…我就纳闷了，这帮人这么大动干戈的是要干什么？…
劳医生早就离开病房了，可是那个白发小女孩还在这…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不清楚是因为被我盯得紧张了还是害怕了，她看上去有些驼背……不，好像也不是驼背，她的背上好像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埃尔文突然轻轻拍了我一下。
“喂喂…这种关头你就别盯着那个小女孩看了……她的情况本森也和我们说过了…看样子那帮黑帮应该是冲着这个小女孩来的…本森下去是去和他们谈判的，待会他会给我们打信号，到那时，你就把这个女孩从这里丢下去…会有人在下面接应的，这样你就能避免结个梁子了…”
我和那个小女孩都瞪大了双眼，少许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流出。
“你是畜生吧埃尔文？…”我忍不住说道。
埃尔文则笑眯眯地看着，过了一会他对着那个女孩说道，
“骗你的，傻丫头，待会叔叔们带你去看一个漂亮的大姐姐。”
他说着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别傻了劳伦斯，那种畜生事情我埃尔文是不会做的…待会等本森完事了，你就带着这个孩子…去找教医的教堂。”
“哈？！为什么要我抱着？我不是刚…”
埃尔文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杆双管霰弹枪，往我这一顶。
“那要么你拿枪和他们火拼我来抱着这孩子？”
“啊我觉得我会很乐意抱这个孩子的…你懂的，尊老爱幼…”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
“啪哒哒！！！！！”
外面突然一阵枪响，我心里一惊，忙向外看去——只见得本森竟然选择直接走医院的正门！几个黑帽在看见他后毫不犹豫地向他开了好几枪…我能清晰地看见本森脚边那些被子弹扬起的沙尘。脚下的地砖也出现了无数裂纹和弹孔…我以为那帮人枪法太烂了，直到我发现本森走出正门后浑身血淋淋的都是弹孔，脚下也拖出了一条很长的血迹。
“本森…他？…”
我亲眼看到有好几颗子弹穿过了本森的头颅，我能看见它们卷起的阵阵血雾，还有那些肉块…可是本森就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如往常散步般闲庭信步…直到，他掏出了一把黑伞，慢慢举起来。
“要下雨了，劳伦斯。”
黑伞张开，紧随着的是一片厚重而漆黑的雨幕，这些黑色的雨点将天空上的白云染成了黑色，它们逐渐聚拢，相互交织依偎，不知该说是阔别已久的亲友，还是几个互不顺眼的冤家…它们开始难以承受彼此相加的重量，缓缓向着地面坠去…在这个过程中不可能是完整的，它们会崩解成无数的水珠，最后共同编织成一块朦胧的雨幕，披挂在德克莫斯中央医院上…外面被黑暗笼罩，我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但…枪声停止了，那些谩骂声也停止了，还有玻璃破碎声…就连医院里本来还在恐慌的病患和医生也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雨声，只剩下雨点拍打的声音，在玻璃窗上。在地砖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有雨声…
突然间，雨停了，太阳又出现了，我也能看到本森了，原本安静的医院再次喧闹起来，可是大街上一点雨水的痕迹都没有，来的突然，去得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奇怪的是，消失的不止是那些雨点，还有那些黑帮，以及本森身上的伤口…
然后我看着本森像没事人一样离开了，一直消失在人流之中。
“怎么样，湮魇法术，很神奇吧。”耶尔格拍拍我的肩头，“行了，雨也停了，该出发了。”
“去哪？”“嘛…待会你就知道了…”“就直接这么走了？”
“废话，难不成八抬大轿给你抬走？放心好了，医院这块地熟人多，和他们打声招呼就好了…我待会再去帮你配几瓶维生素…耶尔格，你快把这婆婆妈妈的家伙带走吧，待会那帮黑帮又得来了。”
我于是拉着那个小女孩的手，跟着耶尔格出了医院，我本以为耶尔格会开辆车。
“耶尔格你车呢？”
“没开过来。”
“走过去？！”
“对啊。”
得。
“步行？这不行…”
“你就算不行步行你也得步行了，我的车不行了你只能步行了。”
没办法，只能步行了！
可是等了半天，耶尔格这家伙都始终双臂相环搭在自己胸口，还笑眯眯地看着我牵着这个小女孩，迟迟没有有要带路的意思。
“我不认识路啊，你不带一下？”我急道。
“该怎么说呢…教医的教堂…只能说这个教堂可遇不可求，当教医选中你时你才能找到…刚刚你在梦里梦见祂和祂的那座教堂了，那么你是能够进入的…”
“你们这的人怎么都这么古怪…”
“不用太担心…就像老威廉酒馆一样，你只要凭借自己内心所想的路去走，你就能找到…”
没办法了…难不成这建筑还会瞬移不成？…
等等，那要是这么说…难不成老威廉酒馆是会瞬间移动的不成？要不然怎么会每家分店都是一模一样的装修，连老威廉本人都像是开了分身一样…
我这么想着，带着耶尔格来回绕了半天，果然。
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安逸的气氛，我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归属感，那种如故人般熟悉的味道我至今都忘不掉，抬头一看，玻璃双开门，玻璃幕墙，温和的暖色光，还有老威廉那熟悉的笑意，以及手中永远擦不完的酒杯…
耶尔格忍不住拍了一把我的后脑勺，“你小子，一说起老威廉酒馆你还真光想着酒馆了是吧…集中注意力一点！你可是在逃命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又离开了酒馆…
可能是今天出的事情太多了，小女孩有些体力不支了，渐渐走不动路了…
没办法，只能抱起来…
可…怎么抱？像沙袋一样扛起来。
“抱小女孩？劳伦斯你臂力行不行？”
“啊哈哈…”
耶尔格并不多为难，缓缓将小女孩抱起来…让小女孩面对着他坐在他的右臂上，让她能伏在肩头，然后再用左手支撑着她的后背，防止她掉下来。
“行吧，你继续向前走…不要再想着酒馆了。”
这次我得好好想着教堂了…可问题是…
我现实里没见过教医的教堂啊，留下的只有梦中碎片化的记忆，还有就是遥远的埃尔文那幅画了…
我只得努力回想…我记得，好像教堂外有许多大鸟的雕塑来着…不是特别大的教堂…有一口金钟…好像是淡灰色石砖砌成的…
我拼命回想…感觉脑瓜子酸痛，再靠着意识流的认路——每当遇上一个交叉路口时我都得纠结好一会…是走左边还是右边？万一真走错了怎么办…左边吧，感觉…等等好像右边的感觉更强烈。
“没有那么多万一…条条大路通罗马，遵从本心，总会找到的…”
等过了好几条交叉路后我人都选麻了，感觉自己一直在这块地方来回绕，最后我直接把心一横，不去管到底对与错了，看见交叉路遵从先左后右，我就不信了…
DANNNNNNG！……………
一记沉闷的钟声自远处传来，这种熟悉感…就是那口金钟！我在梦里好像也听到了类似的钟声！
“耶尔格！你听到钟声了吗？”
耶尔格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了钟声的指引，我的选择畅快了不少…每隔一段时间钟声都会响起，为我指引正确的方向，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或许只有听到钟声了，才是真正被选中了。
周围的高楼逐渐被较为低矮的楼房替代，那些混凝土森林逐渐变得低矮，突然，我眼睛锁定了一小块淡灰色的尖顶。虽然不是万分确定，但我感觉，那就是我们要去的教堂。
DANNNNNG！！……
钟声！像是在回应我，看来就是那了！
“快！耶尔格！我好像找到了！”
“嘘…劳伦斯，留意你身后…”
我心里一惊，明白黑帽帮的人肯定跟在后面，于是我只能假装镇定，缓缓在教堂附近徘徊…
“怎么绕了一圈都还没找到进去的路…”
等又徘徊了一圈，借着转角的刹那我已经能看见后面那帮虎视眈眈的黑帽帮了…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我忍不住慢慢加快了脚步，等又徘徊了一会，还没找到接近教堂的路，我有些慌了。
这教堂好像被包围在一圈废弃建筑的内部，我根本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路，唯一一条进入的巷子也早被砖块砌上了，上面甚至还拉了一道铁丝网。而那些废弃建筑物大都贴了封条，门都是锁着的。
非常奇怪，祂明明就在那，明明选中了我，还指引了我，可偏偏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将我们拒之门外…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只有想办法进入外面这圈废弃建筑物我们才能进入教堂…在一个拐角，趁着位于那帮黑帮的视野盲区时，我向后退了几步留下助跑空间，然后冲刺，将双臂挡在脸前，将门撞开…这里的门质量真心不好，都是单薄的木门，锁的质量也堪忧，用力一撞就撞开了…嘛不过好像也是幢废弃多年的建筑，锁老化了也正常。
但是很明显这动静也惊动了后面跟着的那帮黑帮，我能听到那些急促的脚步声，于是只得带着耶尔格一起跑了起来…
这废弃建筑是一栋烂尾楼，里面没有任何装修，彻彻底底的毛坯房，地面上还积着厚厚的灰，跑起来都是尘土和灰尘…里面和迷宫一样，我们先上到三楼，又来回兜转了一会，又下了一楼…楼群之间是相连通的，这么新奇的建筑思路，怪不得是烂尾楼…
我们好像又上下了几楼，在那一堆混凝土墙间穿梭了半天，等跑到后面，整栋楼都是黑帮的谩骂声，还有那卷起来的积攒了快八百年的灰蒙蒙的灰尘…只觉得眼睛止不住地流泪，肺里痒得难受，得拼命咳嗽…
耶尔格到挺贴心的，一只手还帮那个小女孩挡在口鼻前，避免她吸入过多烟尘。
“咳咳咳！这鸟地方！咳咳咳！…”
我好像撞到了什么人，我们两个都忍不住痛的惨叫起来。
我们挠了挠脑袋然后四目相对，都是如此惊愕，谁也没想到在这么个想混凝土搅拌机一样浑浊的鬼地方竟然还能找到彼此…
啊，说白就是我不小心和一个黑帮菜鸟撞上了。
为什么我知道他是菜鸟？
因为他没有像那帮黑帮一样满嘴脏话破口大骂，而是呆若木鸡呆坐在地上，而我先一步反应过来，猛地爬起来冲着他踹了一脚把他踹倒，再招呼耶尔格往反方向狂奔。
DANNNNNNG！！
在路过一个岔口时金钟突然敲响，一瞬间感觉周围的谩骂声喧哗声都安静下来了，我忍不住出了一会神，迷糊中我好像发现周围的建筑物和尘烟都消散了，周围都黯淡了下来…梦中那镜面一样的地面出现了，那些盘旋在上空的黑鸟出现了…
“劳伦斯…劳伦斯…”
“劳伦斯！别出神了！赶紧逃命吧！”
等耶尔格把我吼醒了我才反应过来，跟着耶尔格继续奔跑…
但我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去逃命…
而且，我总感觉烟尘里好像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我在奔跑，所以祂很快地从我视野旁掠过，但我依稀能看清她穿着一袭修女服，脸上挂着我那在梦里见到过的微笑…
“走这边！耶尔格！”
“找到路了？”
不知怎的，有什么在驱使我，让我向着那个人影的方向跑去…果然，烟尘淡了许多，等我们冲了出来，眼前的教堂豁然眼前，这头顶的阳光也显得格外耀眼，照在金灿灿的金钟上，光芒四散在那些石雕上——不是食尸鬼，而是各式各样的小鸟石雕。
我们急忙向着教堂跑去…教堂为了迎接我们，打开了木质的厚重大门，当然，后面那些黑帮也跟上来了。
“快快快快快！！”
脚边已经有不少子弹激起的火星了，但或许也是冥冥中有什么在保佑，那些子弹都是滑过我们身边，而并没有击中我们…等终于跑进了教堂，厚重的大门缓缓闭上，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呼…”我们背靠着墙，缓缓瘫坐下来，而小女孩还惊魂未定，不停地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