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78(1 / 2)

顶层到了,随着电梯的提示音,门缓缓拉开,本森领着我们穿过走廊,走廊尽头的门被粗暴地踹开了,本森领着我们走了进去,我看见房间内有一张被鲜血染红的床,上面躺着一位白发女子,她双眼紧闭,就安静地躺在床上,只不过她的胸口插进了一把匕首。

“安主管?!”我忍不住惊叫起来,古德温特和安德列也显得有些不安,可埃尔文和耶尔格却格外冷静。

“发生什么了?…这里先前有谁来过了?!…”

“冷静…劳伦斯…”本森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缓缓走向床上的安主管,手握住那把匕首,噗嗤一声拔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本森!”

“冷静…劳伦斯,真实情况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我眼睁睁看着本森把安主管胸口的匕首拔出来,鲜血随之涌出,但是,我留意到匕首的尖端有数条黑色的丝线,本森渐渐抬高匕首,安主管身上又生出无数的黑色细丝,那些细丝黑如炭,细如絮,最后我看到安主管浑身散开了一般,化作无数条丝线,被抽进了本森手中的匕首。

“好的一次性用具回收好了…”说着,本森把手中的匕首随意地一丢,然后引领我们走出了房间,我是最后一个出房间的,临走前我用手碰了碰安主管躺的这张床,感觉上面还有隐约的丝状物,它们手感与棉絮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丝状物之间有一定的粘连性,但是手摸起来没有一丝的粘性,而且过了没多久它们就如同冰块一般溶解在我的手上,就如同蒸发一般什么都没有剩下。

“你在愣什么呢劳伦斯?再不走就赶不上班车了…”“来了来了!抱歉…”

我们在本森的带领下进了楼梯间,顺着楼梯走到了顶楼,本森用手缓缓打开顶楼的铁门,外面飘荡着白色的雪花,它们缓缓地飘落下来,沉积在地面上,踏上去咔啦咔啦响,楼顶的风有些大,我裹紧了上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四下张望,方圆我能看见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灰色与白色交织,站在楼顶我也望不见地面,本森出门后径直往前走,一直走到楼顶的边缘才停了下来,掏出了一块怀表看了看。

“差不多就是这…时机也差不多…”

说着他喊了一句。

“各位!”我们本都低着头,或张望着看雪,这时候都一齐看向了本森。

本森就背对着楼顶的边缘,一双金色的眼瞳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显得如同明星般灿烂,楼顶的风吹拂着本森的灰色短发,头顶的黑色鱼骨梳子抖动着,他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边缘地带,此刻只要一步,本森便会掉下去,我们全都愣住了,然后本森缓缓张开了双臂,他高声说道,

“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劳伦斯!这就当作是见面礼了!”

然后他整个人开始往后倒,从楼顶坠了下去,就如同书桌上一根翎羽一般,底下灰色的云雾立即淹没了他,我们只能听见他传上来的声音。

“OK我们得跟上啊。”说着埃尔文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个,我不是特别确定要不要下去…”古德温特手扶着边缘低矮的围墙向下俯视,犹豫着。

“别废话了,再不走就晚了…”说着我眼睁睁看着安德列一脚把古德温特踹了下去,古德温特惊叫着跌入云雾,安德列紧随其后。

“劳伦斯,记得跟上哦……”耶尔格也纵身一跃。

讲真此时此刻我并没有打算好,我来回踱步,坐下又站起来,然后一步步挪向边缘地带。

“你可以的劳伦斯你可以的…呼…就当是在蹦极…我们会没事的…我得赶紧跟上他们…嘶老天这也太刺激了吧…”

我望着底下翻腾的云雾,最后我鼓起勇气,站在边缘的围墙上,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然后…

“该死的我得再缓缓…”我背转过去,再喘了一会。

然后,我张开了双臂,再一次闭上双眼。

“就当作是躺在自家床上…”我这么嘀咕着,重心开始后倾,我开始感受到失重的不安向我袭来,但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很快我便从楼顶上也掉了下来,我感受着劲风的吹拂以及冰凉的雪花触及肌肤的感觉,过了一会我试着睁开了双眼。

此时此刻我和这白茫茫的天地融为一体,我看到身边的雪花以及那家医院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升,我能自如地调整自己的姿势,这种感觉就像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般,只是多了一分的不安,但正是这一分的不安才造就了此刻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释放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与一切庸世俗尘断开了连接一般,就只剩下了纯粹的灰色和白色,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绘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马上就被打破了,从地下不知怎么的飞上一只鞋,直直地撞在我的脸上,我一下子抓住了那只混账鞋子,那股味道,我一下子认出这是埃尔文的鞋子…

“你大爷的埃尔文,待会你就等着吧……”我笑骂着,左手握紧了他的皮鞋。

我已经能够看见地面了,就如同一面厚实的墙一般,向着我极速地撞来,我看到地面上还有一个直径约5m的通道,说是掉进那座通道,但我感觉更像是那通道将我套了进去,我望着通道的内壁,可能是下落速度快的原因,这次的隧道比平常的要绚烂地多,但这绚烂只是一时的,很快我又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通道,通道另一头则是完全相反的光景,这一头是阳光明媚,我能轻易望见远处的旷野,那些用草绿涂抹的山坡,我看到那些一团团地云游过山坡,有云经过的山坡颜色是更深的绿色,相比那些云不仅仅只是游过,还降下了雨水。

这两个世界的是相反的方向,因为我在上一个世界是以极快的速度向下落,因此在这个世界我变为以极快的速度向上冲,感觉就像是那些电影里飞天遁地的主人公一般,这一头的世界同样有一座高楼,这一次它以极快的速度向下退去,过了不一会我就看见了楼顶,本森,耶尔格,埃尔文,安德列,古德温特正站在楼顶排成一排向下张望,耶尔格眼尖手一指,第一个发现了我,其他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也都看了过来,我离楼顶还有大约50m的样子,但是不妙的是,我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开始减慢了。

“哦老天,不会吧!…”

楼顶上本森和耶尔格觉察出了异样,我看他们时不时指一下我然后嘴皮飞快地动,另外三人也显得不安起来。

最后,在距离楼顶约10m的地方,我的动能全用完了,仅仅差这10m就足够要我的命。

在我刚开始有下落的趋势的时候,一道黑色的有弹性的绳索抓住了我的手,但我也因此向着大楼撞去,这一撞是生疼,不过并不是骨头断裂的痛感,而是有一种撕裂的痛感。

我一抬头,看见本森就拉着绳子的,身旁那四位也帮着忙把我往上拉,我另一只手也抓住绳索,脚尽力去蹬大楼的墙壁,过了约5分钟后我被拉上了楼顶。

“感觉不赖吧劳伦斯。”本森拍了拍我的手臂,但我感觉到一股非常剧烈的疼痛感,我身子欠了欠,本森看后愣了一愣,我看到我衣服的一侧被鲜血染红了,我拉开衣袖一看,先前的伤口被刚刚这么一拉又裂开了。

“这伤口…”

“害没多大碍,待会再缝一下就行了…”我摆摆手,但是这疼痛着实让我有点眼花。

“我当过医生,这类伤口我更会处理一些…”

“不用古德温特,我来好了…这也是我的失误…”

说着本森把手放在我的伤口上,我看见一些黑色半流质液体慢慢从他指甲流出,它们包围住了我的伤口,就像绷带一般,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舒服,过了约半分钟后,本森又将那些物质收回了,我看到我的手臂变得完好如初,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怎么做到的?”

“先不说这些了,安主管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安主管不是…”“不不不刚刚那个不是真的…只是个一次性替身,真正的安主管活的好好的…何况想要她的命哪有那么容易?”

“为什么要替身?…那把匕首是谁插的?”

“这是黑岛内部的事情了…具体细节你还不用知道…说白了就是黑岛内部有人想要安主管的命。”

“为什么?安缇佧不是只是个主管席位的吗?而且黑岛只是一家生产军火以及承接一些特殊业务的集团,不是政权啊…”

“这个嘛…安主管所处的部门比较特殊…怎么说,劳伦斯,你觉得一家公司最高的职位是什么?”

“老板。”

“这太口语化…”

“CEO?董事长?”

“安主管要比这类的等级还要略高一些。”

“哈?…”

“算了,这些东西,留到以后再说吧…”

本森拉开了顶楼楼梯间的门,我们一行人鱼贯而入。

“劳伦斯,话说你脸上的鞋印是怎么回事?”安德列问道。

“哦鞋印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大爷的埃尔文,这是你的鞋吧…”

“咳咳…”

埃尔文左脚的鞋子不知去向,他现在左脚只有一双雪白的袜子。

“刚刚掉下去了…”

“我怀疑你是故意扔下去的,掉下来的怎么可能这么疼?…”

“你是不是想拿这鞋子砸我?”耶尔格说道。

“对啊,被你猜对了,只可惜没砸到,反而砸了劳伦斯…”

“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耶尔格笑骂着。

我们顺着楼梯下到了大楼内部,这栋楼相比刚刚那栋要整洁明亮得多,看来这里还没有本森所说的内部人士来过。

我们进了电梯。

“本森,这次你可别忘记按电梯了啊…”

“害…其实刚刚我应该是按了的,只不过电梯太老按键接触不良了…”

这一次我们是要下到底楼,就在电梯正常运行的时候,电梯轿厢内顶部的灯突然开始闪烁。

“我看这电梯年纪也不小了…”我调侃着。

然后电梯卡住了。

我下意识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这该死的乌鸦嘴。

电梯往下滑了几段距离,断断续续,就好像试探一般,突然电梯猛烈地颤了一下,我感觉到这个铁皮盒子要掉下去了。

“坐稳了各位…”

我们四人紧紧抓住电梯的扶手,本森则站在电梯轿厢正中间。

突然,我听到咔啦一声,电梯开始飞速地往下落,我手死死地握住扶手,手汗一瞬间浸润了扶手,我感觉到身上每一处肌肉都在死命支撑着,其他三天皆是如此,唯独本森,巍然不动,除了头发上夹着的黑鱼骨梳微微飘了起来,就如同站在正常的平地上一般。

这么支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下落的趋势似乎越来越慢了,并且开始缓缓上升,速度越来越快。虽然速度暂时慢下来了,但我感觉有一股不同的力量在把我的身子往上提。

“这是怎么一回事?本森!”

“放轻松,这个电梯井底部我也开了一个通道,联通的就是刚刚我们跳下大楼的那个世界,同时为了待会它的速度能更快,我在外面还加了几根牵引绳,所以待会我们会以更快的速度被弹出去…”

说着本森突然打了一个响指,那些黑色液体再一次流出,这一次它们如同浇水一般将我们粘在了轿厢内部的墙壁上。

“那种程度的动能单纯是手拉扶手是无法抵抗的…嘶我还得软化墙壁…”

我听到外面牵引绳鸣响的的声音,一瞬间,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将我们弹了出去,原本坚硬的墙壁和地板此刻却软的如同橡胶一般,因此在轿厢被发射出去的时候我们都因为惯性而陷入了地板很深的地方,墙壁也被拉长了许多,这样我们所受的冲击力也就会小很多。

但及时如此,我也感觉胸闷压抑,呼吸困难,就感觉像肉体被拉过去了,灵魂还停留在原地,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处于窒息状态的,所以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我也叫不出来。

我们就以这么一个令我无法想象的速度向上冲刺,过了好像只有2分钟,但我感觉这痛苦的2分钟足足有两世纪那么长,我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破裂了一般,嘴里有一股微甜的味道,我感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因为速度过快,血液都被甩到身体下侧了,因此究竟过了多久我也不清楚,此刻我已经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概念,我只记得这是一段极其痛苦而又漫长的过程。

渐渐的,速度似乎慢下来了,我渐渐回复过来,再看看另外三人,有说有笑,就好像是来旅游的一样,一点异样的样子都没有。

“埃尔文!”

“怎么了劳伦斯?”

“这玩意你们是不是曾经体验过!”

“把是不是去了,曾经我们坐过更刺激的玩意。”

又过了一会,我感觉到电梯慢慢停下来了,包裹我们的黑色半流质逐渐褪去,我直接跌落在轿厢的地板上。

“需要帮忙吗?”安德列问道,向我伸出了手。

“啊谢了…”我拉住安德列的手,他帮我站了起来,我此刻感觉浑身酸痛。

随着电梯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我看见这是一个完全纯白的房间,房间正中央站着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他身上裹着棕色的风衣,头戴棒球帽,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此人正是卢卡尔。

“本森你终于来了…先前那个本森可真是把黑岛搞得一团糟…”

“先别说这个了,所以安主管在哪?”古德温特问道。

“啊,你们现在要去见她吗?…”

“让他们去吧,放心好了卢卡尔。”

“本森,现在情况比较特殊…”

“难不成你还信不过我嘛…”

卢卡尔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好吧,那就请各位靠近一点…别太近…对对对别动了,就差不多这么一个距离…”

说着,我看着卢卡尔将手慢慢伸向了自己的面具,缓缓将它摘了下来,这个过程中我感到一段持续性的极其剧烈的耳鸣,就如同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好几把电钻,而他们在同时钻我的耳膜,带来阵阵刺痛,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开始充血,变得极其肿痛,周围的一切我都不太看得清了,虽然这是在一间纯白的房间里,但我似乎看见了一些纯黑色的不明物体,他们在白色房间里扭曲缠绕,又分离瓦解,就如同胶水与胶水一般,但不同的是,我感觉这些黑色的物体是活生生的,卢卡尔摘下面具后的脸我看不清,准确来说上面似乎有一层如同云雾一般的东西,黑色,白色,灰色,一个个色块交织,就像电视屏幕的雪花一般我的耳边也是电视雪花的刺啦声,我看见卢卡尔的影子逐渐拉长,扭曲,他面庞上那一团雪花般的烟雾正逐渐扩散,他们逐渐包围了我的视野,我感觉整个眼球有无数根针扎的痛苦,我忍不住闭上了眼,但无济于事,我还是能看见那些雪花一般的烟雾,我感到那些东西正在钻入我的躯体,我说不出那些是什么东西,但那些东西给我极其难受的感觉,甚至于是痛苦,我感觉自己躯体内充斥着这些烟雾,他们在我的五脏六腑间肆意穿梭,我感觉身上的五脏六腑都被瓦解了,极大的痛苦另我站不住脚跟,我倒在地上,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雪花,我就如同市场上落在地上拖离水分的明虾一般,尽全力蜷缩身子,又尽力撑开,逐渐干涸,逐渐窒息,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归于平静,所有的鸣响所有的烟雾以及所有的痛苦,就如同一阵风吹走了一般烟消云散,不见踪影,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头没有感到晕眩,相反,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新,但是我眼睛还是难以睁开,房间里的光线太强了。

“给他搬张凳子吧,毕竟是第一次总是会不适应…”

我真真切切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刚硬中带着三分绵柔,期间还有些许沙哑。

我听到我的背后有东西移过来的声音,应当是有人帮忙吧椅子搬过来了。

“不用我还能站…”这句话刚睡完,我就感觉双腿一软,直愣愣坐在椅子上。

“感觉如何?劳伦斯?”我听出这是古德温特的声音。

“你可能会感到有阵阵恶心,胸闷,四肢酸痛无力…这些都是正常现象。”这是本森的声音。

“所以谁能把灯调暗点…”

“给他来一剂NTME吧古德温特…”

“是药三分毒…不过是什么药剂都不能随便打的…他的眼球暂时还没适应灯光而已,过一会就好了…”

“喝杯水吗?这能让你舒服些。”这是安德列的声音。

“啊谢了…”我接过杯子,喝了些水下去,再用手按摩了一下眼球,试着睁开眼,光线虽还有些刺眼,但勉强能看得清东西了。

我看到这是一个挺宽敞的屋子,一侧的墙壁是一整块落地窗,我可以一览无遗地看见外面的平原,我看见房子外有一棵粗壮的橡树,远处是连绵的山丘,天上的云飘得极低,房间内有一座壁炉,柴火在里面毕毕剥剥地燃烧着,散播着温和的暖流,围着火炉的是几张沙发,从左至右依次是安德列,古德温特,埃尔文,耶尔格,安主管坐在一张轮椅上,此刻她穿得并不是西服,而是一身宽松的日常起居服,深蓝色长裙,蓝色长袖衬衫,衬衫领口系着一束红色的细长丝线,一个极其标准的蝴蝶结,安主管是我目前唯一一个见过的能把蝴蝶结穿出正式装黑色领结感觉的人,她的左眼依旧戴着黑色眼罩,右眼的绿色眼瞳还未完全恢复往日的光彩。

“话说卢卡尔呢?”

“卢卡尔啊?你往脚底下看看?”

我看了看脚底,我正踩在嘎吱作响的木质地板上,地板上面还铺了一层淡灰色羊毛毯。

“卢卡尔变成毛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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