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志同道合47（1 / 2）

左右几排案桌，此时巡抚衙门大堂上坐满了朱紫大员。

召楼明上堂对质的那两个衙役被派出去很久了，但王以禄倒是好耐性，一直闭着眼睛静静靠在椅子上不闻不问地在那里闭目养神。

但其他人可没他那么好的耐心，一开始大家还顾忌着衙门的威严，保持着静默。

但这种威严只有对着布衣黔首才能保持的很好，这里除了郭庄又没有外人，再加上大堂四角铜炉中火似乎烧地旺了些，整个大堂有些燥热，这让很多人开始不耐烦起来。

更何况王以禄自巡抚陕西以来，向来秉持‘无为而治’的态度，久而久之，各个衙门各官吏在王以禄面前就相对随意了一些。

再加上也许的确是等的太久了，大堂之上终于流露出种种无聊的情状来。

右布政使朱邦庆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产自景德镇官窑的‘青花缠枝牡丹纹玉壶春瓶’拿在手上细细地把玩着，把玩了一会儿，他似乎有点不尽兴，竟一把拉过身边的按察使罗源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言语之中竟要撺掇罗源也弄一个。

还有一位官员见状忍不住从怀中掏出一本自嘉靖初年才开始流通起来的《忠义水浒传》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更加不可理喻的是，还有两个同案的年轻官员竟从怀中掏出一份昆曲的曲谱，摊在案上，同声哼唱了起来。周围似乎还有一些同好，即使看不到曲谱，但似乎对这谱相当熟悉，竟一下一下用手敲着案几，跟着打着节拍。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官员居然取出一副象牙棋盘，自顾自地打起谱来，时不时还摇头晃脑、念念有词，仿佛已置身于黑白世界的博弈之中，浑然忘我。

“哎哎，”坐在左边案桌第一位的左布政使张元洲看了两眼坐在大堂之上一直做假寐状的巡抚王以禄，他终于忍不住了，敲了敲桌子道：“有点官样好不好？这什么场合？你们当这是勾栏呢？”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外有饿殍，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还不如想一想外面那些饥民到底该怎么处理！”

放眼整个西安府，王以禄以下就以张元洲为首，此时他一开口，曲谱、小说、棋盘顿时都被收了起来。

坐在张元洲身边的朱邦庆也收起了手上的玉壶春瓶，略带不满地说道：“我之前就说了，该抓的抓！要按我说的做，那些反民早就散了！按现在这样下去，迟早生出乱子！”

“这么多人抓谁？抓了关哪儿？城外还有几万饥民，抓的过来吗！”张元洲又敲了敲桌案，回驳道。

“先把巡抚衙门外面这些反民解决了，至于城外面的那些反民，”朱邦庆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闭眼在那儿假寐的王以禄，一拍桌子，稍稍提高了些音量：

“要我看，不如从都司衙门那边调几门火炮过来，对着城外开上几炮，我就不信，这样那些反民还敢聚在城外！”

“......”张元洲也没想到朱邦庆一开口就是一条毒计，他一下子也哑住了，他也抬眼看了坐在那儿闭目养神的王以禄一眼，见王以禄仍然没有表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大堂之内一下子沉寂了下来。

郭庄站在堂下，将刚才大堂内的丑态一览无余！他刚刚才击登闻鼓说要为外面的百姓伸冤，但满堂朱紫贵，同样是读的圣贤书，但竟无一人为之所动！

有道是“将军阵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堂内与堂外，一墙之隔，却仿佛就是天堂与地狱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