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独会王以禄36(2 / 2)

“退堂!”王以禄又是一拍惊堂木,喝道。

差役们当即驱赶起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巡抚衙门的威严摆在这,那些人哪儿敢多留?不一会儿,人群便散得一干二净。

“楼明,你随我来。”而王以禄则是起身瞥了楼明一眼,淡淡地说道。随后也不待楼明回应,背着手自顾自地走入后堂。

楼明只得起身跟了上去。

抚衙后堂的签押房内,王以禄闭着眼睛半靠在大案后面的椅子上,右手一下一下地敲着案几。

楼明试着唤了一声“抚台大人”,王以禄也不应,就这样将楼明晾在那里。

王以禄不开口,楼明也只好立在堂下,站地笔挺。

不过他此时也趁机在脑海中梳理王以禄的行为逻辑:他本来还以为王以禄这是一出苦肉计,想借机治自己一个‘欺辱官差’的罪,没想到王以禄最后竟直接轻轻放下。

楼明总感觉今天这场堂审实在多余,王以禄公开审这个案子的动机是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不想从自己给他铺的台阶走?

翠微楼之宴...王世兴重病...想让自己道歉...范崇上门拿人...不肯偃旗息鼓反而公开审案...记录、画押...三个书办...

想到这儿,仿佛有一道灵感兀地从他脑海流过,他正要努力去抓取,而这时王以禄却开口了:“楼明。”

王以禄这一开口,楼明顿时滞了一滞,脑海中那道灵感顿时像流光一样溜走了。

“晚生在。”楼明只得放弃捕捉脑海里那道一闪而逝的灵感了,拱手回道。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以仍是闭着眼睛敲着几案,也没让楼明落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回抚台大人,”楼明闻言愣了一下,这才躬身回道:“这句话出自先秦李斯的《谏逐客疏》,意思为泰山不排斥细小的土石,所以成就了他的高大,河海不舍弃细小的水流,所以能成就它的深广。晚生以为,其引申为人只有度量宽大,虚怀若谷,能够包容不同事物,方能成就大业。”

“解释的好啊,”王以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呷了一口茶,道:“只有能够包容不同事物,方能成就大业,说的好!”

说着,王以禄摘下自己头上的雁翅帽,道:“现在这签押房内只有你我二人,我不用巡抚的身份和你说话,坐吧。”

这就是先刚后柔的御下之道吗?楼明腹诽了一句,应了一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王以禄自顾自地说道:“昨天世兴重病,我又新读了韩昌黎的《祭十二郎文》,里面说‘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吾虽不似韩昌黎当年之齿落毛衰,但也是五十有八了。刘玄德给刘禅的遗诏中有言:‘人五十不称夭,年已六十有余,不复自伤,但以卿兄弟为念。’”

顿了顿,王以禄又是饮了一口茶,叹了一声:“吾今日方知韩昌黎祭侄悲痛之深,昭烈帝托孤挂念之切。”

“我只有世兴一个儿子,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平时溺爱了他一些,之前翠微楼之事,是他有错在先。但诚如李斯所言: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说着,王以禄抬眼紧盯着楼明:“现在世兴重病,你能否不计前嫌,过府给世兴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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