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尸行于市

望阳山上,一老人看着远处天空中漆黑幽暗的云层眉头紧锁,哀叹一声道:“还是来了。”

上午十点整,晶城市的地底出现了细小的裂缝,有黑色气体从里面源源不断冒出,所过之处生灵退避,花草枯萎。

下水道里的老鼠、蜘蛛,阴沟里的虫子、蟑螂全都跑到了地上来,仓皇逃命,它们往屋内爬,往门缝钻,往电梯躲。

撑着雨伞穿着雨衣的行人最先发现了异常,他们慌乱的逃窜,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被神秘的力量干扰全部熄灭。

工厂的机器停转,市内的电路爆断,一时间人心惶惶,乱象横生。有人不管行人安危强闯红灯,有人只顾自己生死横冲直撞,为了逃离这里,有些人不稀罕保持理智,时间才是他活下去的机会,哭喊声与鸣笛声和成一片,碰撞声和打斗声混成一团,街市大乱,灾厄降临。

坚固的墙皮开始脱落,光滑的玻璃满是斑纹,一股阴森、腐败的气息弥散四方,人们感受到了危险迫近。

窗外昏沉阴暗,许多市民透过自家的窗户看到外面诡异的景象,天空由开始的黑暗变成现在的鲜红,像是一个被血染过的城市,地上的血水变得血黄,传说那是来自忘川之水。

人们吓得关门闭户,不敢出行,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市府部门拨号求助。然而,通讯中断,整个城市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包裹,被诡异束缚。

省通讯中心感应到晶城市信号出现大范围异常,他们连连向市相应部门发出消息,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于是立即将这一情况向上级反应,上级又向最高政局中心反应,层层上报,直达天听。

湓城十字路口,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垃圾和碎屑,有新鲜的果蔬和鱼肉,有玻璃渣子和倒地的栏杆,还有被撞变形的小黄以及被碰破坏的电动,更有不省人事的路人和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交通瘫痪,无人处理。

黑色气体像怪物的触手一样从四面八方杀来,身处街道上的人们抱头鼠窜,哭喊震天。

有车的躲在车里,无车的拼命的往有车的车上钻,几乎所有想找机会活下去的人都被车主挡在门外,把里面反锁。

呵!有道是:

私人空间,神魔退散,

过去,邻居只隔一面墙,无需提防;

如今,夫妻相距须弥山,彼此胡来;

是天帝的无力,还是人皇的无能?

圣人之所以不治世,是帝王不想他治。

无处躲藏的人感到了绝望,我只是想找个避难之处,你们这些能力强大的人就不能发发慈悲吗?可叹历来如此,一旦生死抉择,总有人会被抛弃,对腰缠万贯来说,命值几何?

然而,总有几个活得特别清醒的人,他们非常清楚,谁也不比谁高贵。只不过有些人霸占了更多份的上天赐予的月饼,宁可喂给猫猫狗狗,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知其味。

若持续这般,必会招来——邪念!

既然生来易死,何不找他人同行。

人性的扭曲,是真不能消止?还是权能不愿去驱散?呵呵!若持续,人类终将引来,灾起,人间。

有位被命运压迫的青年看到眼前的一幕呵呵苦笑,人性的自私,为何只有圣人真正重视?江山社稷,为何轮不到圣人去管?是有人阻止和谐的来临想要独家/个人享受荣华富贵,还是圣人不配引导苍生?

他怒吼一声,双手抱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向周围一扇冷酷的车门,接着转身一拳震碎另一扇无情的车窗。

青年手上鲜血淋漓,体外戾气缠身。

袭来的黑气像死神路过一样,所到之处一片灰暗;枝叶消散,生灵干枯。

街道上的活人几无幸免,只有寥寥无几的好心人得以残存,他们躲在车内瑟瑟发抖,两两抱在一块互相壮胆;他们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有些人的裤子甚至被液体淋湿,散发出骚味。

车外来不及躲避的人们完全静止,他们形态各异,面露惊恐,身体内的水分被诡异的抽干,躯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极了人型雕像。

阴风凄厉,多余的黑气找不到载体一股脑全钻入雕像的身体,地底的裂口似乎得到了闭合,大地又恢复了合并。

然而城市的上空红光大盛,一条条血柱像电流一样降落凡尘,打在了地面的雕像上,成为它们降临的能量。

过了许久,它们动了,有些雕像干瘪的眼珠转着转着就掉在了地上,有些雕像用手把眼珠扣出吞进自己的肚子。还有个比较特别的雕像,他依稀记得自己有个未完成的心愿,竭尽全力的保留了较为完整的身体。

那是一个怒砸车窗的青年,他叫刘峰。

生在盛世,谁愿意当做坏人?

当坏人的人,谁该对他的变化负责?

这些死而复生的怪物不再是人,钻入它们体内的血水以某种诡异的方式重塑它们的尸身,血色水柱中金属元素全部附着到了尸体内外,与尸身融为一体,散发出一股腥腥的恶臭。

有人说,血的腥味来自血液里的铁元素。

这些尸体变得比钢铁还硬,褪去色彩的血水又回到了地面,没入土中。

这些尸体的脸上因为氧化的原因变得锈迹斑斑,指甲因为邪气疯长,獠牙因为煞气暴凸,一个个面容狰狞,眶露凶光。它们想要活命必须吸食人血,只有血水中的铁元素才能维持它们金刚不坏之躯。

人们称它们僵尸,死而不腐,刀枪不入,邪煞聚集,动不由心。

雨停了,云还在,血水不再涌,屋外一片死寂,屋内哭哭戚戚。不少人的亲人还在外面,家人们借着微弱的屏光抱团哭泣,大家都意识到了一点,家中再也见不着某个熟悉的身影。

一阵阴风吹过,一只僵硬向着前方伸出的手动了,他的身体完好无损,他的模样不是特别可怖,他还有个心愿未了,不愿放下。

命魂承载记忆,这些人刚死不久才变成这样,心脏还未完全僵硬;灵魂承载情感,这些怪物灵魂还未尽去,此刻还保留着对亲人和朋友的羁绊,只有个别冷漠的尸身,完全被邪煞侵蚀,彻底僵化。

大多数僵尸心里都有一位最想见的人,它们有些呆在原地不动,他们不敢出现在亲人面前,亲人面对自己时的情形是恐惧还是悲痛?无论哪种都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他们有些干练果决,生前来不及告别,死后也想远远看上一眼,不想留下遗憾;刘峰每分每秒都在抵抗身体的僵化,他有一位最想见的人和最爱也是最恨的人,他想将自己看起来最像人的一面展现在她们面前,如果她们不会感到害怕,如果。

但刘峰更倾向于看她们一眼,然后默默离开,找个地方将自己永远困住。

丧失意识的僵尸,最危险的是他们的亲人,当爱化作了执念,生不相连死相连。

刘峰机械性的路过十字路口,动作十分怪异,四肢一点都不协调,他木讷的经过一家家房子,心无旁骛,径直回家。

穿过红绿灯来到前面的路口,刘峰向左拐了个弯,那里有个单独的小别院,设计精致,样式复古,典型的东方屋舍。有着三分风雅三分自然,唯一不足就是只有一层,刘峰走到了窗边,悄悄听着屋内的动静。

里面传来女儿柔柔的声音。

“妈妈,爸爸还没回来,我好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下来有屋子顶着。”

“要不叫李叔叔来陪我们,我很害怕。”

刘峰心气一冷,邪气盖过了亲情,两股意识在心里掐架,身体的僵化也在加速,她不只是在外面乱来,竟然还把他带回家里。

“李叔叔他要陪自己家人,来不了,这话不准再说了,否则不让你吃零食,不给你买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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