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梦（4）（2 / 2）

“真的吗？”艾克索有些兴奋，也有些感动，除了再见到莫罗外，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

“当然，跟我来。”莫罗说着，便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艾克索立刻跟上。

顺着演习走过的通道，二人很快便来到了逃生口。那是一个垂直设立的微型宇宙港，组成也相当简易，从脚下的观察窗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船坞，仅剩的一个胶囊状逃生舱正立在一角。

脚下，深空溢出的点点荧光令艾克索有些不安，而一旁的莫罗看上去便没什么顾虑。他正悠哉地穿上太空服，一边哼着时下流行的小调，袭击似乎完全没给这个乐天派带来什么阴影。

多半是怪物们网开一面的缘故，莫罗一路过来应该没遇上什么阻碍。对军事一无所知的他或许还以为那些暗红的机械昆虫是联合军的MS。

这让艾克索对敌人在此的“松懈”有了全新的认识。在这个区域，敌人似乎更倾向于镇暴式的驱离，就像在……

“就像在清场，在保护什么东西一样。”艾克索忧心忡忡地想着，一个猜测随之产生，“是间谍吗？还是……”

敌人在普罗维登斯有内应是可以确认的，殖民卫星的两端作为宇宙港并不只停靠民船，而被不明光束武器打成洞的便是联合军军舰的船坞。另一方面，本应作为殖民卫星自动防御系统的迪姆斯·基斯，在敌意MS入侵时却毫无反应，这两点几乎可以做实间谍的存在。

这么看来，不管敌人是外星人与否，他们至少是类人，理性且有高度智能的。可，既然如此相似，它们在这次突袭中的行为又为何展现了难以理解的残暴……

“总不会我们拍到的真是外星人吧。”他笑了笑，不靠谱的猜想很快便淡去。

固定好头盔，艾克索伸手，再次将哈罗抱住，跟着莫罗钻入气闸舱。

“话说，你会开逃生舱吧？”

“大概？民用逃生舱应该不会很复杂。”莫罗耸了耸肩，似乎完全没考虑到这种“小事”，“咱俩这种，拿到工程MS操作执照的水平应该是够了吧。”

这番想当然的话让艾克索一阵无语，辅以莫罗那自信的腔调，好像天下没人比他更懂逃生舱操作了。

“三级工程MS操作执照。”艾克索无奈指正道，“而且太空船和MS是两回事。”

“在我看来，这些铁疙瘩没什么区别。”莫罗的声音自头盔中响起，随着空气流逝，他默默启用了太空服的无线电通讯。

“希望哈罗的好运能给我们一本操作手册。”

艾克索轻扶哈罗那圆润的外壳，希望能获得些许宽慰。哈罗也非常乖巧地躺在他的怀中，默不作声。

随着气闸舱的绿灯亮起，二人最后检查了一下太空服连带的飞行背包，确认无误后，便拉开了脚下的闸门。

映入二人眼帘的，却是仅剩的逃生舱正从固定架上脱落，位于四角的喷口正推着它摇摇晃晃地向深空飘去。

“见鬼！”

莫罗怒骂一声，便按住飞行背包的开关直冲出去。

“喂！等等！请等一下我们！”艾克索在无线电频道中大喊。

毫无疑问，逃生舱能收到来自太空服的信号，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正乱作一团。

那里面有几个艾克索的同龄人，看起来像是他的同学，但他并不认识那些面孔。三个疑似男人的背影依稀可见，他们都在逃生舱的另一头，正手忙脚乱地控制着航行方向。

两个女人走向操作台，开始和男人们理论，双方僵持不下，很快便演变成一场无声的争吵。

其中一个女人怀中的婴儿也在此时开始啼哭，这似乎让女人愈发不快。情绪激动的她忽的抬手，似要打下去。她的动作立刻被边上的男青年拦住，一直坐在一角白发老者也在此时抬起头来，对着女人说起了什么。

“请等一下！”

无线电频段中只有莫罗的声音。

女人瞪了一眼男青年，又指着老人说了些什么，后者畏缩在角落里，再次低下了头，不发一言。另一个男青年在此时暴起暴起，一记重拳把早先那人打翻在地，随后便冲向操作台，开始和几个男人争抢操作杆。

三个看上去还在上幼稚园的孩子也扑向了男青年，冲突似乎正在不断升级。

逃生舱的喷口阴晴不定，平添的颠簸让争吵的众人难以站稳，也让更多人加入了抢夺。尽管如此，基本脱离人造重力的它丝毫没减速的样子。

二人的速度终究不比逃生舱，这并不奇怪，太空船的出力从来只会大过飞行背包，哪怕是最简易的这种。

“该死的！”眼看着逃生舱飘出船坞，无可奈何的莫罗只能怒骂一句。

“那些人应该是周边的居民，只是和撤离的大部队分开了。在你来门口等我时，他们或许刚好找到了逃生口的通道。”看着远去的逃生舱，艾克索轻声道，“如果不是为了等我，你现在应该和他们一起逃离了。”

“这不是你的错。”莫罗深吸一口气，却难掩心中的不平，“可他们甚至不愿意停一下！他们明明……”

“能听到，是的。”艾克索接过他的话茬，“可他们选择了本能的明哲保身，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走吧，逃生口总还会有的，我们还有时间。”

莫罗却依旧看着那枚越发“货真价实”的白胶囊，似是等待那些人回心转意。艾克索没有阻止他，只是和观察窗边的几人对望，感受着那些愧疚的目光。

直到一道光束闪过，刹那间，他们曾经希望的方舟便在沉默中化作一道绚烂的焰火。无声的巨响将繁杂的念头尽数消去，以一记震撼将他们重新唤回现实。

此刻，所有情绪都变得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