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儿不贤(1 / 2)

张之让一手创办的张氏木行是安平城内规模最大的经营木材的商号之一,安平城内半数以上人家房屋家具所用之木材均出于此。

这晚,月明星稀,微风不燥,安平城内一片祥和。

张府内凉亭下,张之让背靠躺椅,双眼微闭,手中的文玩核桃偶尔传来摩擦之音。他体态微胖,压得椅子不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张之让身边站着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多岁的姑娘,似乎是服侍张之让的丫头。说是丫头,却又生得气质端庄,眉清目秀,苗条至极。身上服装也尽是绫罗绸缎,与张之让并无差异。脸上更无丝毫为人奴婢的谨慎和惧怕之情,反倒笑脸盈盈的看着张之让。

“明月,茶没了,看不见吗?”张之让冲这丫头眉头一皱,似乎是在责备,却又马上露出笑容。

明月看张之让皱眉,也不害怕,跟张之让打趣道:“老爷,夫人吩咐了,您这茶,只能喝这最后一杯了,省得您半夜睡不着,又偷着出屋赏月盘核桃。您看,这凉爽静夜,就您这核桃咯咯的响,怪吓人的。”

“你们呀,就是没有见识!”张之让听明月口中说起夫人,似乎略有惧意,又怕明月看出心思,干咳了两声,双腿一蹬从躺椅起身,冲明月摆了摆手中的核桃,“知道这叫什么吗?你别小看这俩小东西,不光修身养性,要是盘好了,表皮红润,皮质玉化,那可是美极了。”

“知道啊,知道啊,老爷,都听您说几百回了。但是,我看人家的核桃确实是越来越红润,您这对儿怎么越发黢黑呢?也不知道大少爷是从哪给您弄来的,可能是品种不太好吧。”明月捂嘴笑道。

听到明月的话,张之让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核桃,心中也确实有些纳闷,这核桃他虽然日夜不离手,三分盘七分刷,时间也不短了,却总也感觉照别人的差点意思。

张之让不由得皱起眉来,“明月啊,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如此,也不知其中是否少了哪些步骤。”

“这有什么步骤呀,我看您是用力过猛!别人盘起核桃来自然优雅,偶尔清洁,反倒效果更好,老爷您盘起来嘛。。。”明月放慢了语速,抿嘴笑了。

“我盘起来如何?”张之让见明月发笑,皱起眉头。

“怎么说呢,就像是着急想吃核桃仁儿但是怎么也打不开核桃皮儿。。。我这么说您能明白吗老爷?”明月说罢哈哈大笑。

“你个小丫头!”张之让气得一甩头,“懂个屁!”

明月继续大笑,张之让也不理睬,看看了手里的核桃,顿时没有了把玩的兴致。又慢慢悠悠的靠在躺椅上眯起了眼睛,过了片刻,突然对明月道,“明月啊,你可知我为何半夜经常失眠?”

见张之让问得正式,似乎确有心事要说,明月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不知道。”

“你们都不明白,我半夜睡不着觉,跟茶喝多了半点关系都没有。”张之让语气中似乎带着失望,“明月啊,你来我们张家很多年了,我和夫人待你像亲闺女一样,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看了,靠着这张氏木行,这些年确实积攒了些许家财。但我担心啊。。。”

明月见张之让语气惆怅,完全不像平日里说话的状态,说道,“老爷,您和夫人身体康健,膝下又有两个好儿子,我可看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您担心的了。”

“对,你还真说对了!”张之让猛然从椅子上起身,“还就是这俩小子,我担心我张之让操劳一生,这积攒的家业和名声怕是要无以为继!”

明月见张之让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却又不知为何突然触动了这股失望伤心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又听见张之让叹气中还夹杂着两声咳嗽,赶忙拿起茶壶,“老爷,您再喝一杯茶吧,我不告诉夫人。”

张之让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抬头仰望着天上月亮,景象说不出的寂寥。

“老二那小子,明月你大他几岁,几乎是看着他长大,你仔细回忆一番,从小到大,他可曾干过一件正经事儿没有?这眼瞅着都二十多岁了,还这么一天天的瞎晃荡,毫无正业。文不能抚琴弄墨,武不能射箭舞刀。家里生意更是不闻不问。狐朋狗友成群结队,这不就是典型的败家子吗?至于老大,确实是懂事不少,家里生意一直也是跟着忙活,却偏偏天资愚钝,做事往往有心无力,怕是也难成大事。你就说这次去雪邦办木材,我就说这单生意重要,我须亲自去办,结果老大拦着我,死活说自己能办好。结果呢!你看看这都多少天了,杳无音信,知府那边可催得紧呢!”张之让说到此处双目无神,情绪激动又落寞。

“哎,,,,”张之让又是一声叹息,“一个混蛋,一个笨蛋。。。果真是亲兄弟啊。”

明月听张之让如此描述,又觉气氛严肃,又觉好笑,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笑出声来,“老爷,您言重了。大少爷这几年可是将生意打理的很好呢,不仅这安平城内,四周城市也都有咱们生意呢。二少爷嘛。虽然贪玩儿,可我看品行却端正无比,也有趣的很,说不定哪天就醒悟过来啦!”

“你就别安慰我了!”张之让听了明月的话,一摆手,“赶明儿个,明月,你就跟我学做生意吧,你是即聪颖,又能干,比那哥俩强太多了。”

“老爷,我可不行”。明月赶忙摆手,“我能好好服侍老爷夫人就行啦!”

张志让和明月有来有往的说着,廊外突然传来喊声。

“爹!我回来了!”

听到喊声,张之让身躯一震,知道是办理木材的大儿子终于回来了。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贤儿,木材办理得如何了?”张之让心中关切知府的木材,也不多寒暄。

张贤,张之让长子,张之让而立之前,与妻子创业艰难,时年战乱,南方贺朝强压之下,文朝土地遍地烟火,民不聊生。文朝倾覆之际,老皇帝驾崩,太子十七岁临危上位,带随行寥寥十数人前往贺朝。群臣阻止,称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皇帝有去无回,文朝自此也将不复存在。文帝力排众议,执意前往。于贺朝停留七日。带领随行人员返回文朝,安然无恙。群臣震惊,贺朝退兵。

但自此,文朝需向贺朝岁贡人参万颗、良驹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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