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1 / 2）
大宇历1119年五月三十一日夜。
开空寺。
“万赖此俱寂，唯闻钟磬音。”
一座庙堂内，盘坐在蒲团上的男子怔怔地看着上方的佛像。
佛面相慈善，仪态庄严，身呈蓝色，乌发肉髻，双耳垂肩，身穿佛衣，坦胸露右臂，右手膝前执尊胜诃子果枝，左手脐前捧佛钵，双足跏趺于莲花宝座中央。
身后更是有着光环、祥云、远山。
注视良久后，男子眼神变得空洞，沙哑的声音渐起：“大师，他们都说我病了……”
“施主，先求一签，如何？”方丈将签筒递到男子身前。
男子如提线木偶般，顺从的摇着签筒，“砰”的一声两支签同时掉在地上，他刚准备伸手取回来放进去：
“不好意思，我再摇一遍。”
方丈却制止了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将两支签拿了过来，也并未给男子看摇到了何种签：“施主现在不妨讲讲，究竟是何种病。”
“我不觉得是我病了……”
“病的是他们……”而后像是确定了什么，极为肯定道：“不对！病的是这个世界！”
男子脸上满是惧怕，语出惊人。
“自去年六月份开始，我的脑袋里总会出现微弱的交谈声，很烦人的声音，时断时续。”
“到目前为止情况愈演愈烈，我甚至可以模糊的看到‘他们’了……“男子停顿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方丈，见方丈还是淡然神情，问道：“大师，你相信我的话吗？”
“信！”
男子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便接着道：
“一开始交谈声出现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在意，只当自己过于劳累，以至于出现了幻听。可是这种交谈声并没有停止，它可能会出现在任何时间，我曾尝试过很多方法制止，可是发现并没有任何作用。”
“起先强忍一下，交谈声很快就会消失，很多天后才会再出现。可如今出现的频率愈加频繁，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日常生活了，前几天我更是看到了‘他们’。”
“那一刻我也觉得自己真的疯了，由于过度紧张，昏了过去。当我再醒过来，已经出现在医馆里面，我找到医师，和医师讲了我的状况，医师说我这症状委实怪异，也不似癔症……”
“大师，有水吗？”男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仔细倾听的方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现在总会感到莫名的口渴。”
方丈对着门外的小和尚吩咐了一声，片刻后，小和尚将茶递给男子，走之前，还偷偷瞅了他一眼，男子礼貌地微笑回应着，奇怪的是小和尚竟然留有头发，但他也并没有想太多。
“那我接着说。”
“可是当我回医房时，‘他们'又来了，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了更加恐怖的一幕，几乎医院里的每个人身边都有着一个黑影。我有些失去理智地抓住路过我身边的女子，我指着旁边的黑影，我问她可以看得到它吗?可她只是害怕地摇头。”
“我跑出了医馆，我很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遭受着这种折磨，我……”
男子突然极为认真的看着方丈，重复问道：“大师，你真的信我吗？”
“阿弥陀佛，施主，你信佛吗？”
“我……我自是信佛。”男子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方丈双手合十，拜了一下佛：“你既然信佛，佛自然信你。”
男子满是不解问道：“佛可以医好我吗？”
方丈声音依旧不急不缓的反问：“施主觉得佛真的存在吗？”
“嗯？”男子忽感一阵困意，轻晃了几下脑袋，思索着答道：“佛……佛自在心中……”
“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幽冥众生，悉蒙……”方丈此时在烛光的映射下，仿若真正的‘佛’。
男子只觉得困到睁不开眼，连方丈讲的话也听得不甚清楚，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子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挣扎几下后，便晃悠着身子倒了下去。
“义净师兄。”方丈对着庙门躬身道。
来人却是小和尚，义净看着倒地的男子，摸着下巴坏笑道：“要不然偷摸给他捣捣乱。”
却是很快地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如果被那家伙知道了，到时候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一旁的方丈惊讶道：“师兄居然有怕的人？”
义净顿时不笑了，瞪着眼看着他，大声道：“什么？我会怕他人？可笑！我告诉你，慧可，你师兄我无敌于世间！以前不怕，以后更不会！知道了没？！”
“师兄无须这么大反应，师弟都明白。”慧可大师微笑着回道。
“你明白个屁！算了，还好我心胸宽广，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我带这小子走了。这么大的福缘，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受的了。”义净抓着男子的肩膀，一阵浅碧色光芒闪过，两人就这样消失不见。
慧可大师躬身一礼：“师兄慢走。”
驻足片刻后，他取出袖中的两支签，“上上签”“下下签”，沉默良久轻声道：“唉！希望李施主平安无事。”
山脚下，义净抓着男子现身而出，内视身体周遭灵气，叹气道：“灵气还是过于微弱，不能长时间动用，要付出点代价了。”
不过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义净忽地笑了起来：“快了，真正的世界……”
初一夜。
深沉的夜空透露着似有似无的光，像平静的深海不起半点波澜，银白色的月色眷恋星星的陪伴，清冷的没有一丝温存，浮动的风带着月光的忧伤扑进夜空的怀抱，在这寂静中缓缓沉沦。
男子悠悠醒转，慢慢地缓过神来，愤恨不已的锤了一下地面，咬牙切齿道：“该死，这两个秃驴！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可不是不简单吗，那条路自己再熟悉不过了，突然凭空多出了一座小山，能不让他感到奇怪吗！介于最近发生的怪事有点多，他就想着去一探究竟。
当他终于到达山上时，才发现有一座庙宇，庙宇之中只有方丈和小和尚两人，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本来想着“诚实待人”，能问出点什么，结果自己叽歪说了半天，才问出几句无甚用处的话，虽然自己也说得半真半假……
但李元疏还是恼怒道：“别再碰到你们两个，不然让你们好看！”
虽然有可能干不过……
那方丈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因为听了自己的话后，却表现的一点都不惊讶，实在是太奇怪了，由不得自己怀疑。
长叹一口气，男子打量起来周围，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石梯上，一抬头，牌匾上的“南天门”三个鎏金大字让男子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