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1 / 2）

承平元年春，海州云梦县兰风镇，善海村。

“嗯..啊...”一座砖石小院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屋外壮实的汉子焦急地等待着，听着屋内产婆一声接一声的“用力”“吸气.....用力”，他内心更加焦躁，媳妇上午发动时他已经托村里人去请大夫了，现在天色已暗，却还没见人影，产婆都已进去两个多时辰。

媳妇是头胎，汉子心中虽有预料不会很容易，但真的体验了才知道煎熬，不知又过去多久，“呜哇哇”的哭声响起，他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屏气凝神，深怕这哭声是自己的臆想，又听到“啊”的一声惊叫，随后是水盆打翻的声音，“大出血”，屋内的声音让他的心咯噔沉下去。

产婆抱着婴孩推开门，语气沉重“你媳妇拼死生下来的，小子.....”

他盯着产婆，双眼通红，奢望着能听到一声有惊无险，然而——“你进去看看吧，她出血太多，有些不太好”。汉子冲进屋里，媳妇已经脱力昏厥，屋内的血腥气、床褥上深红色的血迹让他心生胆怯，平日打猎为生，剥皮去骨习以为常的他竟有些腿软。

他有些惊惶的问产婆：“怎...怎么办，救救她，救救我媳妇！”

产婆叹息：“我接生常备的药已经给她喝了，血还是止不住，我没办法，你看看她吧.....要是能醒过来你们就说说话。”

汉子的眼圈红了，他走向床边，半跪着握住了媳妇的手，头深深的埋下去，却听到院内有人喊“林哥林哥！老大夫来了！”

他猛然抬头，高声喊“屋里，快！”

青年听到带着哭腔的声音，感受到院内略显沉重的气氛，顾不得忌讳，背着老大夫就冲进屋内，到床边才将人放下。

老大夫闻到屋内的血气便觉得不好，站稳后给妇人把脉，检查了被褥下的情况，又看了孩子，迎着青年救命稻草一样的眼神，有些不忍，但还是摇摇头：“没办法，孩子太大，她身形和骨头都偏小，孩子能生出来都是万幸，我只能行针让她尽快清醒，再拖下去她未必能醒过来。”

沈跃林眼神一黯，沉默半晌后道：“请您...用针”，老大夫便取出针袋，在手指、人中等刺了几针后，妇人眼皮颤了颤，悠悠醒来，屋内几人见状默默离开。

赵氏被抱起半靠着枕头，喉咙动了动，发出不太明显的音节：“孩....”

沈跃林把孩子递到媳妇面前，哽咽着：“老大夫说大郎很健壮。”

赵氏颤巍巍抬手，沈跃林见状拉着她轻触孩子的面庞，感受儿子的温度，赵氏眼里全是爱和满足，沈跃林心中酸涩，泪水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