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述21（2 / 2）
他赶忙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外套，走到小区门口等着陆怡。
“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方辰一脸无语看向身边的陆怡，刚刚在车上她全程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像是发生什么了不得了的事，直到进了商场的服装区。
陆怡抓起方辰的衣袖就往一家店走，“当然是急事了，我表弟下周过二十岁，那我不得给他置办套衣服？”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挑？”
“才不是嘞，你的穿衣风格太成熟，不太适合我们这些年轻人。“
方辰沉默不语，陆怡见状继续开口说道：“我看你两身高，身材都差不多，缺个衣架子。”
对此，方辰只能无奈苦笑。
陆怡则是乐此不疲的挑选着衣服，看上一件，就取下来就塞到方辰怀里，然后依次让方辰试了试。
从早上店铺刚开门试到中午结束，几乎逛遍整个商场，陆怡才在一家店铺找到合适的板型和款式。
方辰换好衣服走出衣帽间，正坐在椅子上和店家热情聊天，顺便砍价的陆怡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怡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她起身径直走向方辰，把他拉到镜子前面。
他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也吓了一跳。
白色的宽松加绒卫衣和水洗淡色牛仔裤，脚上一双纯白色板鞋，这样时髦的搭配完全不是他认识的自己。
陆怡站在方辰的背后，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道：“不错，果然换上一身衣服，看上去精神不少，你那身装扮看上去老气横秋，还是现在好看。”
“看上去挺不错，行了，我去换下来。”
方辰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种想买下这套衣服的冲动，但思索片刻后，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够穿，索性放弃了这个念头。
陆怡听到方辰的话，双手叉腰，杏眼圆睁，说道：“脱什么脱，给我穿着，这算本小姐我送你的元旦礼物。”
看着陆怡那副财大气粗的模样，方辰失笑出声，随即点了点头。
陆怡看到方辰的笑容，才恢复往日的笑容，甚至连价都不讲，直接付款。
为了防止方辰退货，陆怡在店里直接剪掉了吊牌，也要了个袋子，把方辰之前穿的衣服装了进去。
就这样，方辰穿着陆怡挑选的衣服走出了服装店。
两人并肩而行，方辰看着陆怡，苦笑道：“不是说帮你表弟挑衣服吗？怎么变成给我挑了？”
“我都忘了，不重要，回头发个红包敷衍他一下就行。”
“嗯…不像是亲姐姐。”
“如果是亲姐姐，我甚至连红包都不给他发。”
方辰停下脚步，问道：“你送我礼物了，那我要不要送你点什么？”
“你不会已经准备好，打算偷偷给我惊喜吧？”
“什么都没有准备，你想要什么？”
“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还想要池塘里的鲨鱼，沙漠里的王八，还有五彩斑斓的黑。”
陆怡看着方辰，眨了眨大眼睛，说明自己的愿望多么真诚。
方辰点点头，回道：“做不到，有没有正常点的。”
“那你得自己想，问女孩子想要什么多没诚意。”陆怡朝着方辰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我饿了，想吃甜品。”
“上次那家店吗？”
“嗯嗯。”
“走！”
方辰没有半点犹豫，虽然贵，但他的身家还是够陆怡吃几顿的。
而陆怡也说到做到，上次说难吃的，真的没有出现在餐桌上。
方辰看着对面正大快朵颐的陆怡，心中不禁感叹一句：“要是谁有幸娶这姑娘回家，怕米缸都要见底。”
“你怎么不吃，不合口味吗？”陆怡大快朵颐的间隙也没忘记看方辰。
这次她不仅给自己点了，也给方辰点了一些。
方辰笑着摇摇头，道：“没有，我在想事情。”
“很苦恼吗？”
“还挺苦恼的。”
“如果是想找工作的话，我可以把你放到我朋友那去，工作很轻松，工资也还行。”
“没什么，慢点吃，别噎着。”方辰向着陆怡摆了摆手。
拿起勺子，挖了块盘子里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送入口中。
在烦心事面前，再好吃的食物也如同嚼蜡一般。陆怡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说道：“切，你爱说不说，反正烦心的是你。”
说完，还冲方辰做了个鬼脸。
方辰仍旧微笑以对，此时此刻的他觉得陆怡还是挺有趣的。
他吃完最后一盘蛋糕，右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陆怡，暗自想道：“其实换种角度，至少不害怕东西吃不完了。”
“你在看什么？”方辰走神的时候，陆怡抬起头，用一种幽幽的眼神看着他。
方辰点点头，回道：“看你。”
“好看吗？”
“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很好看。”
“那假话呢。”
“有点好看。”
陆怡貌似方辰的答案相当满意，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也许是因为心情变好，陆怡又加了几份甜点，当然方辰也很愿意买单。
“太阳出来了。”陆怡看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方辰的身上。
方辰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喃喃道“很舒服。”
回来后，他总是待在房间里，每天步数过百都很少，很少见到太阳，开始连绵的雨雪天气，即使有空调，屋内也异常潮湿，和冰窖没有什两样。
人是贪心的，得不到的东西就会一直挂念，得到了却又不会珍惜。
陆怡斜着身子，双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学着方辰的模样，闭上眼睛，轻声说道：“人不能总待在看不见的光的地方，如果一直见不到光，那些深夜里的眼泪和委屈就会成为养料，那心里就会长满野草，荒芜一片。”
“我的心里很早前就已经长满野草了，太多，太密，我试过去清理，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直到将我掩埋在其中，没有人来救我。”
陆怡缓缓睁开眼睛，但她没有去接话，仍旧望着窗外的阳光，平静的说道：“会有人来救你的，一定有的。”
“借你吉言。”方辰对于陆怡的安慰觉得有些反感，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无论如何，都有人告诉他，你要坚信一定会有人来救你，会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
可从未有人走进过那片荒芜，哪怕是一点点尝试都没有，没人能走到方辰的面前，告诉他：“你好呀，辛苦了，我是来救你的，呼，好不容易才过来，这一路上可累死我了，以后我不会离开你的，会一直陪着你。”
方辰躺在那片野草的中间，四肢被野草禁锢，挣脱无果。
他能看见的只有一片灰暗的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野草也慢慢爬上他的身体，覆盖，蚕食，最后他将成为这片荒草地的养料。
方辰很清楚没有人会来救自己，他试过自救，可越挣扎，那野草就绑得越紧，最后他没有一点点力气，任其发展。
陆怡叹了口气，说道：“都怪你，非得这么悲伤，我下午的好心情都没了。”
“要不再点一些？”
“你是想胖死我吗？”
方辰一阵沉默，低着头小声嘀咕道“都吃这么多了，再多一点也没什么吧。”
“你是不是嫌弃我。”陆怡语气忽然间拔高三度，好像有些生气。
方辰抬起头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嫌弃你。”
但心中却苦笑一声，“她的耳朵也太灵了吧。”
陆怡双手抱在怀中，把头扭到一边，说道：“我生气了。”
方辰看着像小姑娘撒娇般的陆怡，失笑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我不管！”陆怡听着方辰的话，更来劲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补偿你？”方辰无奈的妥协了。
陆怡拿起一旁的外套，站起身，说道：“陪我逛逛公园，我提一个小小要求能满足吧。”
“公园？”
方辰听着陆怡的要求愣了一下，他刚刚也在想，趁着太阳正好，打算出去走一走。
“嗯对，就在附近的公园。”
陆怡走到方辰的位置前，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扯着他的衣袖，一个劲的往店外走去。
高中毕业后，他所有生活圈都在南京，而家乡这六年间发展成什么样，他一点也不清楚。
回来后，多了很多的高楼，城东，城西，城南，城北，都有商场在建，或者已经建成。
商场附近也在建设配套的小学和居住区，护城河边也装上了护栏，种上了绿植，但河水的水质却变得越来越差。
在去墓园的路上，原本荒凉的东郊也建起起一个个工厂。
他们刚刚在的广场，原本是一片荒地，周围全都是土堆砌成的小山丘。
“这是人工河？”
方辰站在公园的河边，有些震惊的看着陆怡。
陆怡看着湖面，说道：“两年前，后面这个广场刚开始建的时候，施工队挖出来以前的河道，但全被土和淤泥堵死了，更主要的是，这条河道，恰好可以两条东西两条河，这里本没打算建公园，但看见有现成的河道，决定修改计划，只要清完淤泥就可以直接用，所以顺便建个公园，批的条子，从我们这走的账。”
方辰呵呵一笑，“两条死水河，就算连通起来本质上有什么变化吗？”
“至少他们挺惊喜的，清淤可比挖河道容易多了，不仅省心，最主要还省钱。”
“但建设这么长的一段过道，不是更费钱吗？”
“可能他们认为惊喜无价？”
“或许吧，可遇不可求的事，自然无价。”
河水流动，方辰陪着陆怡在河边走着，两个人却都没有说话。
方辰拎着大包小包，慢慢的走着，他有些贪婪的感受着着阳光，突然的太阳让他感到很轻松和温暖。
陆怡看着河面，眼中眼波流转，好像在想些什么事。
忽然间，两个人的角色完成了转换。
陆怡忽然把头转向方辰，问道：“你打算结婚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方辰不知所措。
他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毕竟他连家都回不去，更别提结婚了，难道自己能凭空变出一套房子吗？
“哦。”陆怡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考虑过叶依清之外的其它人吗？”
方辰摇摇头，苦笑一声回道：“我的青春好像都是她，我知道未来一定不是她，但也没想过别人。”
“顺序好重要啊，是不是就很难再对别人动心了。”
方辰摇头，说道：“不知道，也许会，但一定不会再是百分百的爱。”
陆怡和方辰一样，没有谈过恋爱，她总和说室友说不着急，慢慢来
可大学四年间一晃而过，其中也不乏有青年才俊追求她，她也直接拒绝了别人。舍友成双成对，但她总是孤单一人，宿舍，图书馆，食堂三点一线。
有人问她为什么不谈恋爱？她总是浅浅一笑，转身离开，什么都没有说，却什么都回答了。
“爱一个人别太久，也别太满。”陆怡停下脚步，看着方辰。
“她喜欢我？”
方辰不敢和陆怡对视，因为她眼中的光芒太过于炙热，心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赶忙安慰自己，“不要多想，她只是在安慰你，怎么会有人喜欢你？”
方辰低头，避开陆怡的目光，说道：“都说别爱人太满，要及时止损，可真的开始一段感情，谁又能逃过最初汹涌的爱意，没有顾及的全情投入时，就已经没有退路，爱人别太满，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你说得对，所有糟糕的现状都是因为自己，对吧。”
陆怡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咬着嘴唇上的死皮，喃喃自语。
所有的喃喃自语都显得震耳欲聋。
方辰答道：“除了把原因归结于自己外，我找不到其它借口。”
“嗯，方辰你是个大笨蛋。”
“我承认。”
陆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嘟着嘴，好像在撒娇。两个人从商场逛到城北公园，又逛到城东，最后回到商场。
回到商场门口时，太阳已经落下，夜幕和夕阳交织，仅有微微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