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变了吗(1 / 2)

  他没读过书,不知道天上那轮月亮被文人们赋予了多少特殊的内涵,却在想起裴缜时天然地悟到了一丝诗意,想他是否也在披着同一抹月光。

  新建的宅子不如原先的裴府阔大,深灰的围墙与黑色的大门在晨光中也抹不去厚重,看久了甚至有些压抑,成南看了一会儿便不再看了,安静又专心地要饭。

  这几年他身量渐长,比之前瘦了些,然而在叫花子里仍称得上健硕的异类,更何况连年饥荒战乱的折磨下,许多正经人家也饥一顿饱一顿骨瘦如柴,大街上没几个能看起来比他健康的。成南在路边上坐了一整天,身前摆着的鲤鱼碗仍是干净得能映出人影,里面连个馍渣渣都没有。

  天色又黯淡下来,夕阳黄澄澄地笼罩着霖川城,日子就这样平平无奇地往前流着,成南拿着空空的碗站起来,并没觉得太失望。他摁了下咕噜叫的肚子,想着路过霖河的时候多喝几口水,然后就回庙里睡觉,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饿了,反正也死不了。

  他想得释然,转身欲走时,夕阳落处忽然有一辆马车披着暮色驶来,不知冥冥中哪里来的预感,他顿住脚步,目光随着马车,直至它在那座未挂门匾的宅院前稳稳停下。

  成南的心跳倏然急促起来,一瞬不瞬地盯住了马车轿厢前那靛青的布帘。

  一旁骑马的男子跳下来,凑到车窗边上向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而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轿帘利索掀开,一人矮身从里面出来。那一瞬间黄昏未敛尽的余光尽数照在他身上,黑衣裹着高大的身形,零星泛着金色的微光,成南微微有些眩晕,许久后才意识到那是衣裳上织的金线。

  那人站在废墟上的新宅前,仰头看着漆黑的高门,锋锐而英俊的眉目无甚表情,令人看不透他的内心所想。秋风吹得街上的树叶乱卷,大门轰然向两侧洞开,他抬步朝院中走去,在跨过门槛前,他似是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突然微微侧脸向一旁看过来。

  不过一瞬,他的视线便又收了回去,脚下步子未停,被风吹起落在最后的衣角也隐入门中,而后再也没了踪影。那从成南身上划过的一眼,似也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闲来一瞥。

  成南脑中的晕眩更甚,几乎站立不住,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竟是许久忘了呼吸。他狼狈的扶住膝盖大口喘息,冰凉的风卷入喉管,刺激出干涩的呕吐欲,他伸手掐住自己的脖颈,在街边上激烈地呛咳。

  过路的人面露怪异地看着他,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成南却分不出一丝心神去注意。震惊与怀疑尚未落地,狂喜已经不受控制地肆虐,在激烈到难以承受的心跳中,成南头脑发蒙地想,那是裴缜吗?不过片刻,他又自己回答自己,那是裴缜。

  六年过去,无论是模样身形还是衣着气质都不可避免地发生着改变,但成南还是一眼便能笃定,他们曾经一起蹲在墙根下消磨时间,曾经裹着同一床被子相偎而眠,他曾在梦里假设过很多次裴缜长大的模样,怎会认不出他?

  那裴缜呢?成南捂住鼓噪的胸膛,困惑到几乎有些痛苦地想,他没看到我吗?为什么没跟我说话,还是,他根本就不认识我了?

  第40章 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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