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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阳觉得一阵眩晕,晃了一下,根本站不稳,好在邓重搂着他才没有倒下去。

邓重见他身体一晃,赶紧停下继续进攻的舌头,担忧地问:“是不是累了?我抱你进去睡觉。”

还没等季淮阳说话,邓重就把他抱了起来,进了房间,放在床上。

被子松软,床单柔软舒适,透着阳光的明媚气息,季淮阳躺在床上,方知道全身都在酸痛。

邓重侧过身子面对着他,把他揽在怀里,摸了摸他的脸,叹道:“季哥,你最近瘦了好多,也不好好吃饭。”

是吗?他瘦了吗?

季淮阳想了想,确实最近没什么胃口。特别是看到油腻的东西,都想吐。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突然闪现了莫秦桑的那幅油画。

那个大着肚子的男孩,痛苦绝望地挣扎着。莫秦桑为什么要画那样诡异的画?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画的是自己的未来?

如果那样的话……

季淮阳一瞬间,如置身冰窖,从头冷到脚。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盯着灰暗不明的天花板。

邓重感受到怀里的人,突然身体绷得僵硬,垂下头打量他,见他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双手把拳头捏得咔咔响。

邓重抵着他的鼻尖,亲昵地问:“怎么啦?”

季淮阳眼神冰冷的看着他,整个人都在颤抖。难怪他会越来越渴望男人,难怪他胡子越来越少,难怪他越来越讨厌油腻的食物。

他和邓重已经到那一步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怎么办?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那样恶心?同莫秦桑一样恶心!!!

邓重的触碰,让他感到屈辱。他是男人,他要活得有尊严,他不要变成画里的鬼样子,他不要变成,需要在男人身下承欢的浪妇。

“滚。”季淮阳偏过脸,躲过邓重的鼻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邓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还柔情似水,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季淮阳了,现在看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连他突然,发脾气的原因都不知道。

他搜肠刮肚地想着,刚刚惹他不快的原因。

“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季淮阳突然大吼一声。

邓重赶紧从床上弹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退到门口,转过身望着他。

第69章 哄睡

季淮阳掀开被子,慢慢下床来,由于太高挑而显得过于单薄的身材,却因为一张冷峻的脸,而气势十足。

他向门边迟疑的邓重瞪了一眼,邓重就赶紧拉开门,钻了出去。

他松了一口气,挺拔的背脊,微微显出疲态,他抽开床头柜上的抽屉,里面躺着一把92式手枪。他的手慢慢向抽屉里探去,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把这把轻便小巧的手枪拧出来,咔嚓一声上了膛。

短短数秒,他头脑中走马观花,不亚于20倍速,播放了一场信息量爆炸的电影。

不久的将来,他会挺着大肚子,像只企鹅一样走路;会被曾经崇拜和仰慕他的下属和朋友,指指点点叫“变态”,搓着脊梁骨嘲笑和羞辱。

季淮阳一咬牙,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头,如果会变成那样,他就去死。他紧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食指虚搭在扳机上,指尖微微颤抖,手心全是汗。

如果一枪爆头,那就解脱了。

谁都不会知道,他曾经会爱在男人身下承欢,会被自己的变异人弄大肚子;也不会知道,他其实是个身份低位的变异人,是莫秦桑养的玩物。

邓重并没有走远,他靠在季淮阳的房门口,蹲在地上失神,听到房内传来一声,手枪上膛的脆响,他凝神细听,却又没听到任何动静。

邓重思来想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季淮阳肯定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才会这样突然发作。

他开始担心,刚刚是季淮阳故意发火,逼他离开,然后自己一个人又出去冒险,他现在的身体很疲惫,需要休息。

情急之下,他一把推开房门,便看到季淮阳站在床边,用枪对着自己的头,一脸决绝。

邓重惊得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他同季淮阳四目相对。

季淮阳扬着下颌,纤长的脖颈扬起好看的弧度,像一只湖面上的冰雕天鹅,姿态优美,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裂,消失在这繁杂污秽的世间。

邓重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心疼不已,眼泪不由自主地溢出来,在眼眶里打转,只要一转动眼珠子,就会落下来。

季淮阳脸色苍白,睁圆的大眼睛,渐渐染上一层水氲,薄唇被他紧抿得没有丝毫血色,他拿枪的手上发力,青色的血管,在曦阳的照耀下,若隐若现;冰冷的枪口在太阳穴顶出一个红印。

“季哥,你不要我了吗?”邓重开口带着哭腔,眼泪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滑落下来。

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充满了悲伤和委屈。

季淮阳迟迟动不了手。

自己死了,邓重怎么办?他那么傻,去隔离区,怎么活下来。

当他眼泪即将要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他放下枪,颓废地坐在床边,垂下脸来,用手遮住眼睛,手枪“铿锵”一声砸在地上。

眼泪从他指缝间溢出来,像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邓重见过他手刃凶狠的歹徒,见过他百米狙击人头,见过他潇洒地应对酒桌上的车轮战,见过他在环江绿岛横扫千军,从容不迫……但从未见他落泪。

是什么样的原因,什么样的人间疾苦,让这样倔强高傲的他,动了自杀的念头。

“出去。”季淮阳悠悠开口,声音透着虚弱和疲惫。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后,棘突高高凸起,愈发显得他脆弱。

邓重置若罔闻,往前迈了一步。

在他这样脆弱的时刻,自己万万不能离开他。不应该害怕他生气,就躲他远远的,放他一个人挣扎,一个人承担这些。

季淮阳一直都是高傲不羁的、无坚不摧的,从不把自己的伤疤和软弱,露给别人看,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自己喜欢他,连他的骄傲和脆弱一并喜欢。

邓重眼神变得坚定,一步一步回到他面前。

“你出去!”季淮阳抬起头瞪着他,满脸泪水。由于愠怒,脸色微红,太阳穴上一个圆形的红印,格外惹眼。

邓重只觉得心疼,他想成为他的依靠,想让他能在自己的怀抱里肆无忌惮地发泄,想让他向自己倾诉苦恼。

他希望他永远嚣张跋扈,永远高高在上对他颐指气使,不想看他这样难过伤心。可是他要怎样做?

邓重跪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拿纸巾帮他擦眼泪。

季淮阳从他手中夺过纸巾,在脸上抹了一把,胡乱丢在地上。把手撑住额头,挡住邓重关切的视线。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但看到你这样难过,我很心疼。我想替你分担,你可以信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邓重嗓音清淳,像山间的溪水,缓缓流入人的心田,莫名让人心安。

季淮阳没有回答。

就这样一坐一跪,两人静静地感受着时光的流逝,直到整个房间都被阳光填满。

邓重把他的手枪收回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开口劝道:“你睡会吧。”

昨天一夜没睡,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见他不动弹,邓重抖着胆子,坐回床上,轻轻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回被窝里,圈在怀里,像一件宝物失而复得,不舍得放开分毫,

按了窗帘开关,室内变得如夜晚般暗淡。

季淮阳确实头昏脑胀,剧烈运动后,四肢酸软,但他一闭上眼,那幅画就阴魂不散在他眼前闪现,把他扰得疲惫不堪。

邓重见他双目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又开始担心,刚刚他用枪对着自己的头,想想都后怕。如果自己晚一点进来,是不是就再也不能抱他入怀了?

邓重在他温热的颈间拱,拱着拱着,鼻头发酸,眼泪像水龙头,止都止不住,呜咽着:“季哥,你到底怎么了?”

面对他的问题,季淮阳开不了口,只轻轻哼了一声。

一直以来,他把脆弱留给黑夜,不让任何人窥探自己的弱点,慢慢地舔舐伤口,等待它愈合。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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