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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景皓低低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酒楼斗菜大会的事情,就依你所说。”

“好。”林默极尽温柔。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元初极有分寸的声音。

“皇上,主君,凌波求见。”

“凌波?”苏景皓和林默对视一眼,立刻就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动。”林默按住他,温声道,“你别动,我出去见他。你现在坐着,会疼。”

苏景皓脸上一热,瞬间从耳尖红到脖子。

林默在椅子上多垫了几个软垫,让苏景皓软软趴着,在他的手边放了一杯温水,随即才转身往御书房之外走去。

凌波恭敬在御书房门口远远候着。

听到脚步声,凌波未抬头便知道是林默来了。

他立刻撩袍要跪。

人还未跪下去,便感觉一股凛冽的内力迎面奔袭而来,带着毫不客气的劲风。

凌波下意识一个侧身迅速躲开,反手从侧面聚了内力在掌间,迎着那股明显带着气的掌风拍了过去。

二人在半空中生生对了一招,平地草叶掠起,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显出了微微的漩涡,卷起御书房周围一片威压。

脚步移形换影掠过了几步,衣角翩飞,二人的呼吸声缠在凌厉的风声里不甚清晰。

直到凌波脚底一顿,胸中气血涌动,抬手压着胸口急急后退几步,林默才堪堪收了手。

“想清楚了?不寻死觅活了?”林默凉凉的看着凌波,注意到他背后的包袱,眉头微蹙,“这是打算来辞行?要远走江湖?”

凌波运气调息,整了整衣衫,立刻拱手施了一礼,声音端肃:“多谢前日的劝导,我听进去了。这次过来,是和主上,和你交代一声,今日起我就搬回暗卫所了。也方便你们安排任务。”

林默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也好。暗卫所如今也没别人,你一个人住,清静。去知会一声凌海,明日起你们就并入桐卓的眼卫一同点卯操练。”

凌波应了一声,转身欲走,忽然又回过头来:“对了,池笛呢?他如今住在宫外客栈,需要我去通知他一声吗?”

林默浅浅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他有别的安排,我自会找他。”

凌波点点头,足下生风,迅速离开了。

林默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神思转到大婚前一日,郊外池笛迎亲的那一日。

池笛躲闪的眼神,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以及在这之前,刻意与他拉开的距离。

林默心里透亮。

大婚前夕,整个皇城被布置成一片红海,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比大栾国瑾帝大婚有过之无不及。

林默知道是谁做的。他心内充满了感激。

可也只能是感激。

上午的阳光暖意融融,飒然落了林默颀长的一身。

他站在御书房的门口沉默了良久,神色清冷,一字一顿。

“元初,遣人去传池笛来觐见。”

苏景皓趴在垫了厚厚软垫的御椅上,半阖着眼睛。

听到林默进门的脚步声,身子未动,低低应了声。

“阿默,凌波来做什么?”

林默走到他的身边,长臂一捞将他抱在怀里,随手扔了碍事的垫子,在他的额间轻啄了一下。

“凌波搬回暗卫所了,以后传召的话也方便些。左右暗卫所也是空着,正好给他一个人住。”

苏景皓亦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嗯,他搬回来也好,离开凌酒的屋子,他能快些走出来。”

林默叹了口气:“走出来是不可能了。只是看不到那么多凌酒的痕迹,心里多少好受些吧。对了,还有两个事和你说。”

“你说。”苏景皓眼睛微微睁开,眼神迷蒙看了看他。

“过两日不是要进行酒楼斗菜大会吗,选出优胜的酒楼,我们要把人和第一批物资先送到大栾国去。我打算让凌波负责沿路护卫。出趟远门,权当给他散散心。”

“你安排就是了。”苏景皓在他的怀里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舒展了一下四肢,随意道,“怎么不让池笛一起去,他不是更熟悉大栾国?”

林默顿了一顿,淡淡道:“我打算给他派个任务。”

“什么任务?”苏景皓懒懒问道。

“我打算,让他去大栾国物色一下暗卫的人选,我计划在大栾国培养一批暗卫,以备不时之需。”林默缓缓道。

苏景皓从他的怀里坐起来,细细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露出好笑的神情:“阿默,这可是你的娘家。”

“正因为是我的娘家,我才要安插暗卫啊。”林默一脸理所当然,“我们那么多酒楼开过去,总得有个人负责消息传递。再者说,开酒楼,只是我的第一步。”

“哦?”苏景皓抬起头看着他,眸光深邃,“说说看,还有第二步?”

“你可是忘记了,我当初说过,控制一个国家,贸易比战争更容易。”

窗外的光线被窗棂剪碎,落在林默狡黠的眸子里,微微闪光,“从酒楼开始,我要一点一点把咱们景朝的生意延伸过去。我这个娘家嘛~城池我不要,主权我不侵犯,但是,银钱,我可是要赚的。”

苏景皓失笑出声:“财迷。”

“害,左右都是一家人。左口袋到右口袋而已,瑾帝不会介意的,何况这是双赢的事情。对大栾国的经济不是也有利无害吗?”

“如此说来,暗卫倒确实是必须的。池笛也堪重用,我没意见。”苏景皓神色淡淡。

林默心中微动,眼神闪了一下,低声道:“你信得过他?”

“你信得过,我就信得过。我只是信得过你的眼光。”苏景皓回过头,在林默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林默心头一暖,一股热流就从心底突突的扑上心头,晃晃悠悠升腾到他的眼里,眼眶酸胀。

“皇上,主君,池笛到了。”元初在门口恭敬答话。

林默点点头,把苏景皓放回椅子上,拿了垫子给他垫着,抚了抚他的长发,温声道:“我出去一下。”

苏景皓懒懒的点点头,随手从御案上拿了奏折,细细看去。

林默抬步走出了御书房,关上了门。

池笛远远在御书房之外逆光而立,脊背挺直如松,身形似竹。

听到林默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眸光微微一缩,迅速垂到地面上,撩袍恭敬叩拜:“见过主君。”

“起来吧。”林默微微抬了抬手,向着他的方向踱了几步。

池笛仿佛被惊了一下,微微后退了一些,才稳住了身形。

林默站在树下,上午的日光微醺,从树枝间细细碎碎落下来,化成点点碎芒,融在他清湛的眸子里。

就这么盯着池笛看了片刻,一直到池笛耐不住,呼吸开始急促。

林默才缓缓开口。

“池笛,我要给你一个任务。”

池笛反应迅速,立刻跪下:“池笛听命。”

“即日起,命你亲赴大栾国,着手选拔合适的暗卫人选,人数暂定八人。选好以后,联系我到大栾国过目。后续的训导教习,都交给你。”

一瞬间如同平地惊雷,狠狠从天际霹雳落下,炸开在池笛的心间。

少年挺直如松的身形突然一晃,立刻抬起了头,震惊之情毫不掩饰,眸光烈烈看着林默,声音颤抖。

“主君……是要赶我走?”

林默隔空抬了抬手,温声道:“你先起来说话。”

池笛扶着膝盖起身,一个踉跄,微微晃了一下,堪堪立稳。

眼神始终盯着林默,不可置信看着他。

“别多想。景朝很快要送二十个酒楼到大栾国,这件事事关重大,虽是开在大栾国的,但毕竟是我景朝的人,后续我需要与那边沟通有无。需要一批可靠的暗卫。这件事,我只能交给你做。”

林默缓缓,一字一顿,看着池笛的眼睛,郑重其事:“这件事,我只相信你。”

池笛一颗心如同瞬间被丢进热油灼烧的铁锅,心头滚烫,几乎燎起了泡。

一瞬间他只觉得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发抖。

酸涩的情绪从心底扶摇直上,狠狠冲到眼眶,少年的脸色煞白,眼眸似血,张口欲言,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默眼看着池笛身形微微发抖,瞳孔紧缩,迅速泛上一层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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